第36章
暖阳高照,清风徐来。
国子监本学期的课程即将接近尾声,众学子再熬一熬,便是梦寐已久的大长假。
这段时日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自不懂愁人的烦恼,而愁人也不可能立马化解苦闷。
这其中的背后,便是男监生与女监生的区别。
因为这个学期之后,国子监的女监生无论家世背景,身份高低,都将面临同一个问题——婚嫁。
众多的女监生都是念到这个学期,之后她们即要步入婚姻,由家人做主,嫁入夫家。
到底女子读书,终是考不了科举、做不了官,本朝的国子监收纳女监生,不过是为了教她们各种女学,全为她们将来的婚姻做准备。
女监生所学习的内容和目的,无一不是教她们在娘家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女子,在夫家做一个合格的妻室。
世人心知肚明,这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社会现象。
“这几日的课程,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这可是每一届女监生的必学之课,你们可得仔细听,认真记!”
“是——”
“是——”
学堂讲司在前头高声放麦,他的后面还站着两排妇人。
这些妇人都是宫里的老古董,是专程来国子监教授女监生各种礼仪知识的。
她们一个个外表看着慈祥和蔼,但谁都清楚她们祥和的外表下,却是经历过宫中各种大风大浪的,她们可看过不少皇权争斗、后宫是非。
今日所有的女监生都来了,无论是家世好的,还是家世低的,只有在这一时刻,国子监里所有的女子不分高低贵贱,因为她们未来的命运是相同的,有,也且只有一种,那便是嫁为人妇。
众人只看着讲司将这里的局面交给了那些宫中司仪,然后侧身退出了这特殊的讲堂。
下面的女监生都是各自按着自己的学班来排的,同一个学班的自然站在一块。
“各位千金小姐万福,本官是今日教授你们行为礼仪的陈尚仪,一会儿本官和本官的同僚将会教授小姐姑娘们如何端庄体态,从头到脚、从说话到走路,甚至是进食和卧榻、侍奉双亲公婆或伺候未来的夫君,本官都会一点点地教大家如何做一个淑女……”
这位陈尚仪在上面滔滔不绝,她说了好一阵子,才开始今日的课程。
小官家的女子倒还好,无从抱怨。
但那些世家千金可是娇脆得紧,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
所以有几个显赫家世的女监生在下面只听了几句,早已不耐烦,她们都不知在下面抱怨了多少句,翻了多少白眼。
而韩宝玉便是其中一个,她一边撅嘴一边嘀咕,早把那个陈尚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那边头戴月季簪花的千金姑娘,请姑娘走出行列……对就是您,请您出来……”
韩宝玉还在行队里骂骂咧咧,结果突然被前面的陈尚仪一指,即被点名出列。
“姑娘还愣着作甚?赶紧出列吧!”陈尚仪的下属在一旁也说了一句,可韩宝玉似是在下面假装听不见,脚动都不动一寸,故意听不懂她们在叫的是谁。
韩宝玉心想,反正她们也是随意一指,自己不出声便是,她们也奈何不了她。
陈尚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妇人和自己身侧的几人对视,不过多久,上头有两个宫仪踱步下来,直接走向了韩宝玉的方向。
可即使那俩宫仪都走到她身边了,韩宝玉依旧厚着脸皮不动弹。
两位宫仪没有办法,即刻出声劝道:“姑娘先上去吧,咱们也是为姑娘好!”
“是啊,姑娘早些上去,我们也不用一直叫了,也给姑娘留个情面不是?”
这俩宫仪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韩宝玉的脸是青一块紫一块,最后红到不行……
“留什么情面?你们这样也算是给本小姐留情面吗?你们可知道本小姐是谁?我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又是谁?”
韩宝玉下巴抬得极高,都要戳上那两人的眼珠了。
女孩野蛮得提高音量,一副市井泼妇的骂街拽样,骂得她们无言以对。
即便如此,两位宫仪一声不吭,她们从容镇定,面相无色,完全没有恐惧的感觉,只任由韩宝玉谩骂,也不回一个嘴。
“姑娘,无论您骂得再大声,她们都不会回嘴的,试问京中有哪位尊贵的世家夫人会同一个市井泼妇讲道理呢?”
陈尚仪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女监生无不掩面偷笑。
韩宝玉没立即听出这话中的意思,足足愣了好久,直到姐姐韩宝珠拽了两下她的衣袖,迷糊的韩宝玉才明白陈尚仪是在骂她。
女监生的偷笑声隐隐飘来,韩宝玉听着那些嘲笑她的笑声,一时之间很是不悦。
可她又不想继续被人嘲笑,于是只好顶着那张气得发青的脸,在众目之下走到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