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
思量定,林楚意除夕都不过了,当即备了车马行装,出发京城。
许知安借口送父亲手书,自告奋勇陪着她。
林楚意没有拒绝。她晓得许知安的心思,也晓得自己这样不明不白的对待人家颇为不妥。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许知安是和她一起入京的最佳人选。
路上,林楚意一语不发端坐车轿的一侧,刻意与许知安隔了很远。
许知安也看出林楚意的别捏。他含了和蔼笑意,置了一只小茶壶在炭盆上,随手撒了一撮茶叶,便没再说话。
青烟炭灰很快熏在茶壶上,在纯色红铜壶身上熏上脏污。
林楚意瞧了一会儿,忍不住笑道,
“你和谢惟清,还真是不一样。”
模样不一样,脾性不一样,喜怒哀乐,全都不一样。
许知安伸出白皙瘦弱的手,稍微提起炉身,
“是啊,他那种人,确实比我好些。”
他自嘲一笑,揶揄看了眼对面的人。
林楚意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垂眸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同他说清楚。
“没有好坏之分,许公子。”
她垂眸看见沸腾的茶水,开口道,
“譬如这茶壶吧,款式不同、用处不同,甲之蜜糖,乙之□□。虽然我不爱这款,但不能否认它是一只顶好的铜壶。”
她目光正经,许知安同样也听出她话里有话的在规劝自己。
笑容渐渐消失在他的脸上,他不知如何回应,只失神的点下头,
默了一会儿,许知安仍不死心,又问,
“那姑娘喜欢哪一类茶壶?”
他可以改。
林楚意只道不挑明是不行了,深吸一口气道,
“于我而言,只有谢惟清和其他。
当谢惟清出现的时候,他只是他,我只看得见他。”
林楚意没有夸张,她只是把狠心说了出来。
话已经挑明到这个地步,许知安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的必要。
他点点头,维护了两人间最后的脸面,
“在下虽然不甚明白,但林姑娘能找到自己所爱,也是极好的。”
“你也会明白的。”
林楚意浅浅笑了起来。
年关宵禁,家家户户都在团年。一路上萧索清冷,毫无人迹。
两人顶着断断续续的飞雪,疾行五日,终于快到要接近京城。
这日,山路上终于寻得一家酒肆开门迎客,一行人难得饱餐一顿。
修正好,正要启程,忽见一群人叫叫嚷嚷冲进酒肆。
个个膀大腰圆,皮袄裘领,持枪拿棒,一看就是山匪之流。
他们也不掩饰。为首一人将大刀往桌上一砸,冲店里其他人直接喝道,
“看什么看?快滚!”
靡靡酒臭从他口中喷出,林楚意离得不远,心中忍不住翻腾。
山匪眼风一斜,提刀指向林楚意,
“你去,让店家把最好的酒拿来!”
林楚意紧咬牙关。
她倒是不怕。
许知安带着杭州府的护卫,她也带了些船夫伙计,就在后院备马正装,对付这些山匪绰绰有余。
她只是觉得恶心。看着巴掌宽的刀面杵在自己眼下,闻着剑身上洗不净的鲜血腥臭,她终是皱起了眉头。
见林楚意淡然甚至嫌弃的模样,山匪持刀在身前一挥,
“怎么?是小爷的到不快了吗?竟然不动!”
刀锋带起一阵恶臭,将林楚意衣襟盘扣削去一点,露出长绒内胆。
林楚意恶心透了,张嘴就想怒骂,许知安却并不想生事,拽住她的衣袖制止了她。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救人要紧。”
许知安拉着她去灶间取酒。
林楚意嘀嘀咕咕片刻,觉得有理,便也作罢。
林楚意整理好衣衫,取了酒,回到堂中时,山匪已经围坐桌边。
林楚意忍了怒意,规规矩矩为他们倒上酒。除了几句羞辱之词外,一切还算顺利。
她和许知安抱着空酒坛,正要离开,山老大喝了几口酒,心绪大好,指指点点,
“今天算你走运,我们有姑娘了。”
“那丫头人呢?带上来陪酒。”
山老大冲身后的人喝到。
身后小弟应了声,快步去提人。
林楚意咋舌,不欲再耽误,快步绕到后院,却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放手!放手!我告诉你们,等我爹爹知道了,你们就等着死无全尸吧!”
是永安郡主。
林楚意才与郡主分别没多久,几乎立马认了出来。
京淮官道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