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一处水上凉亭中，几个女人正在喝茶赏荷。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身穿褐色衣衫的女人，将一只脚豪迈地踩在凳子上，颇有说书人的气势，只消一句话便燃起了在场之人熊熊的八卦之心。

无人答话，众人皆是眼巴巴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开口，有人终于坐不住，出声催促：“德妃姐姐，你倒是说啊。”

“阿秀阿英疯了。”德妃说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众人疑惑，纷纷在脑中搜寻这两人是何许人也。

良妃不确定地道：“可是派去伺候皇上的宫女？”

德妃点点头：“正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可知是何病症？”良妃凝眉思索，因为她进宫之前接触过歧黄之术，所以也是略懂一二。

“不知进食，不能言语。看样子怕是惊厥之症。”

“也不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一夜之间竟成了这般模样。”良妃感叹道，“看来皇上确实是靠近不得。”

一句话，让众人开始为自己的前景担忧。

“那......那可怎么办啊？单是两个小丫头就这般如此凄惨的下场，我等要是侍寝，会不会落得像熹妃娘娘的下场，到死都不知身在何处。”丽嫔瞪着一双大眼，满是惊恐。

“我也不知道。”德妃泄气地坐了下来，手撑着脑袋，“现在姐妹们处境艰难，所以才聚在一起集思广益，看有没有法子能够避开侍寝。”

“这如何能避？”丽嫔有些慌张，“我还不想死呢，天下美食我还未能尽享，我要是死了，美食也会伤心的。”

丽嫔，在后宫是年龄最小的，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吃喝喝，所以身子略显丰腴，有种婴儿肥的可爱。

“那你就趁现在多吃点。”德妃拿起一枚糕点，塞在了丽嫔嘴里。

“呜呜呜呜呜。”丽嫔边哭边吃。

“德妃姐姐，你就莫要逗丽嫔妹妹了。”良妃捂嘴轻笑。

“妹妹，你还笑得出来，你就不担心吗？”德妃问。

“我自然是惜命的，现在只盼望皇上只是得了怪病，我若是碰上了兴许可以一试，毕竟我的医术也不是白学的。”

德妃性格心直口快，几乎是脱口而出：“你那医术也就挂在嘴上，我可是从未见过。”

“姐姐想要试试？”良妃顺势掏出一枚银针，威胁地看着她。

德妃连连摆手，躲开了些：“如若皇上不是病症，就是个彻头彻尾无情弑杀的魔头呢？”

良妃眉眼一挑，轻笑道：“那就只能劳烦姐姐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了。”

“好啊好啊。好你个良妃。”德妃闻言，手抖抖地指向良妃，一副大失所望的夸张模样，“我好心好意叫各位姐妹出来商量对策，你却想要灭我全族。”

“谁让你质疑我的医术的？质疑我的医术，就是对我师父不敬，我得替他老人家教训教训你。”

德妃豁然起身，撩起袖子，摆足了架势：“有本事你跟我打一架。”

“不不不。”良妃有些嫌弃地摇摇头，“打打杀杀有辱斯文。”

“你就是不敢！”

“野蛮人才动粗呢。况且，我可打不过姐姐。”良妃气定神闲地端起一杯茶，说得轻描淡写。

“贵妃姐姐，你倒是评评理啊。”德妃气极，向一旁的贵妃求助。

贵妃坐在旁边，眼光一直在外面那开得正艳的荷花上，才没有多余的心思掺和她们的玩闹。现下德妃点到自己，便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她收回目光，为德妃添了一杯茶，道：

“夏日天热，难免心浮气躁，喝杯茶缓缓。”

“是啊姐姐，说了这么多渴了吧，快喝口水润润。”丽嫔见状，将茶杯往德妃面前推了推，边道：“这可是贵妃姐姐带来的新茶，清热解暑，甘甜美颜呢。”

德妃哪里懂什么茶呢，不过随便灌了一口，如同牛饮。她只是见贵妃兴致不高，心情不佳，便没有继续烦扰。

要说现下的情况，她们顶多对皇上心生畏惧，而贵妃不一样，贵妃对皇上的感情，她们有目共睹，如今这般光景，她的心里恐怕是难过多于害怕吧。

“姐姐还在想皇上的事？”德妃也安静了下来，她虽然性子爽快，但也并非迟钝之人。

贵妃点点头，开口安慰大家：“妹妹们不必担忧，若是皇上召见，我必身先士卒。”

“姐姐可莫要如此冲动。”良妃握住她的手，劝慰道：“可别因为心灰意冷就轻视自己的生命，活着，好好地活着，活出我们想要的模样才算不枉费来这人间走一遭。”

“良妃说得极是。”德妃也赶紧附和道，“姐姐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那不然你们先去侍寝，探探路？”贵妃忽地一扫阴霾，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