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殿萤飞思悄然(十)
又再极其周到地招呼道:“这是今年新制的上好的银眉翠芽,色泽翠绿,甘爽宜人,最宜这几日天气炎热喝来祛暑,二位且尝尝。”
这一盏茶吃下,如鸢尝来倒的确清爽回甘,与先前的不同,难得自己能于茶水上尝出一点门道,又同孟姝烟抱歉道:“方才我听芸绣说,姝烟姑娘你今日还留了鱼羹给我,我实在不知你在等我,否则我便早些回来了。”
她满脸抱歉,但未及孟姝烟答话,沈清寒便截了话替如鸢解释道:“此事怪不得如鸢,都是在下今日拉着她去了春华楼听戏,才耽搁了时辰,又同她提及云鹤楼的枣泥酥是为元安一绝,虽早就想尝尝,奈何一直排不上号,才叫如鸢不仅因此回来的晚了,又唐突带我前来,都是在下的不是。”
他将罪过都揽到自己头上,说着要同孟姝烟行一歉礼。
孟姝烟眼瞧着自己不过是让二人吃茶而已,却如此你来我往地都把“罪过”往自己头上揽,教她愣了一愣,又好笑得紧,这样一桩小事,何须这般?便忙拂了二人,没叫沈清寒把礼拜上来。
“楚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给你留了道鱼羹,便是放凉了,待你回来也只管热热便是,费不得什么功夫。姑娘与我,本就不必如此客气,这几日每每你出门前都是同我招呼过的,惟恐自己多给我添一丁点麻烦,姝烟都是知道的,却也想你不必如此,随意便好。”
她先是温和地宽慰如鸢几句,转首又看向沈清寒,笑道:“沈公子就更是说笑了,我方才就说了,公子是楚姑娘的朋友,便也是姝烟的朋友。既是朋友,哪有什么是与不是?你们只管安坐,我这就叫芸绣去准备糕点。”
孟姝烟盈盈蹙眉,哭笑不得,只又点了点如鸢:“若楚姑娘你以后再这样客气,那你的小雀鸟我便也不要了!”
“别别别!小雀鸟你怎么能不要了呢?!”
一见眼前人生气,如鸢这下实在是急了,红扑扑着脸忙拉住她,“我不同姝烟姑娘你客气了便是,再也不了!”
她老实巴交地一脸乖觉,孟姝烟这才松了眉头,又周到地安排道:“想来这个时辰你们二位必然还没有用晚饭,二位稍坐,我顺道叫人再备些吃食来。”
“如此,有劳姑娘了。”
待孟姝烟走了,沈清寒眼底映着杯中的银眉翠芽,笑意清浅,“今日真是托得如鸢你的福,不仅入了云鹤楼高坐,还得逢孟姑娘亲自招待。”
“小事一桩!”如鸢巧笑着一眨眼,“下回二郎你记得再带我去秋山居便是。”
“好。”沈清寒温润地点点头,见如鸢一笑,青丝里簪着的白玉兰也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流光,便道:“我记得初次相见时,本见如鸢你身上挂着柄长剑,当时一眼便知你是习武之人,却是不知你身手究竟如何。今日见你追贼,这般脚力倒着实了得,我在后面追得着实辛苦。”
说起今日如鸢追贼之事,沈清寒又想起初见如鸢时的样子。
当时他见如鸢两靥清癯一身风尘仆仆,真好个隽秀儿郎,不想今日她蓦然换回了女儿装,又教他眼前一新,尤其是云鬓间的玉兰着实衬她,愈显灵动,然则本该是端庄大气的模样,谁料她捉起贼来还是撒腿就跑,想端也端不住,又教他吃惊得紧。
眼前人到底还是对自己的英雄事迹知之甚少,如鸢豪爽地摆摆手,“那算什么啊,二郎你不知,若不是这元安大街我实在不熟路,且那小子身手又实在滑溜,总能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入巷子里,我早就抓住他了。论武功他铁定不是我对手,只是他脚力着实不一般,能看出天生便是块飞檐走壁的好料子,就是可惜了,偏偏做了贼......哎,罢了罢了。”
她正慨叹,话锋一转,“不过说起来,二郎你是可有些身手的?若是如此,咱们得闲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说到武功,如鸢顿时来了劲,自打遇着昆玦那尊神仙以后,好久都没遇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她得以好好出手打一架了。
然沈清寒眉宇微蹙,只是摇头笑笑,“不瞒如鸢你说,我只擅骑射,堪堪会些拳脚功夫罢了,论武艺深厚,恐怕远不及你。”
“二郎你还会骑射呢?我也会挽弓,不过只是堪堪会而已,打鸟不在话下,以前我在边关时,打小便爱同我家对门的哥哥一起去摸鱼打鸟。开始的时候用弹弓,后来我父亲教会了我射箭,我便又教会了对门的哥哥。不过我虽擅武,自幼学习剑术,对于骑射却是一点儿也不精通,不想二郎你竟精于骑射,以后得空你倒是可以教教我。”
如鸢不曾想眼前翩翩公子模样的人竟还擅骑射,倒叫她着实有些惊异,她原以为沈清寒是修身养性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一挂的。不过这些时日闲来也听孟姝烟说过,元安城的公子哥们都喜欢打马球、游猎一类的消遣,这样一想,眼前人擅于骑射倒也不奇怪。
“摸鱼打鸟?哈哈哈哈......”沈清寒不禁笑了几声,“我每年春时也打过猎,不过却是没你摸鱼打鸟这样听来有意思,你既想学,以后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