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三十二)
绝出尘。
盈盈一眼看过去,一双漆目照似朗星。
“是啊云香姐,这便是我家兄长。”
如鸢会心一笑,这神仙在别的方面虽有诸般不好,不过好在皮囊是实打实地过得去。且昨日撕坏了他的衣裳,今日他换得一身凝夜紫,还是她之前不曾见过的,瞧着是新的,的确很衬他的气势,带出来果然给自己长脸得很,便赶紧牵着他迎上前。
生如昆玦这般好模样,李云香也是头一次见,不禁顿了顿,“如鸢哪,你家大哥生得可真是——”
她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云儿这机灵鬼却呆呆接话:“惊为天人。”二人都看呆了眼。
如鸢一笑,不错嘛,几日功夫,小不点都会遣词了。
原本身为老板娘的李云香长年以经营客栈为生,不可谓不是识人无数,也见过些世面。若论起人来,长得俊美倜傥的见得不少,风流潇洒的也不在话下。
当初遇见如鸢,原以为她已是生得如玉般的翩翩少年,隽逸之余更显灵秀,岂料眼下她的这位大哥无论样貌还是仪表,真可堪称郎艳独绝世无其双,便是自己见过的人中,样貌气度最好的一位了。
只是这与她原以为的,身手卓绝但朴实无华的世外清修之人实在大相径庭。那日她听了如鸢描述,自己便私心以为如鸢的大哥该是位脸上挂着胡碴、目色沧桑坚毅且长年习武因而阳刚稳健、超逸豪爽的成熟男子。
可眼下这位,成熟是成熟,但那种成熟却更像是深沉,比她原以为的年纪大与历经岁月沉淀出的成熟截然不同。
李云香瞧着昆玦这一身锦衣,很快回过神,“来来来,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让你们久等了,云香姐。”如鸢抱歉地笑笑,拉着昆玦往前一站,意思明了。
昆玦被她扯着,暗暗瞪了一眼,却又不得不陪她圆这一场说辞。眼见如鸢口中这位云来客栈的老板娘李云香大方爽利,倒也和善,他便俯身秉手朝她谦和行礼,边道:“您就是如鸢说的云来客栈的老板娘云香姐吧,如鸢常跟我提起您,今日终于得见,久仰。”
这
神仙忽地这般模样倒教如鸢暗自吃惊,无他,他可是目下无尘惯了的人啊,她原指望他能和和气气地同人见个礼就很不错了,却没想到他能如此谦和周到,且一举一动颇为自然。眼下他平素那副倨傲的模样荡然无存,只是眉宇间还能些微瞧出惯常的冷淡,不过这已是很难得了。
原他也能似作一寻常大家公子,站在她身边。
“哎呀!我一个妇人哪里担得起公子行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了!”李云香虽也想着见礼,却没想到昆玦俯首如此谦和一拜,忙将他扶起时,亦是极为动容他礼数如此周到。
她方才就眼尖,一眼看出昆玦这一身实在金贵,便想着是今日乞巧佳节,如鸢又拉着他下山来见客,才穿得如此郑重,教人心里不免更为动容得紧。
“云儿,快跟两个哥哥打招呼!”
李云香拉过云儿到跟前,云儿先是笑得极甜地对着如鸢招呼一声,“‘楚哥哥’好!”又看了看昆玦,便扑闪着清澈的圆眼也对他甜甜唤到:“楚大哥哥好!”
凝眸间,昆玦回以淡淡一笑,如鸢捏了捏云儿的脸蛋,“咱们云儿真乖!”
“对了如鸢,还不知大公子名讳,该如何称呼?”
李云香笑盈盈地周到问了话,却叫如鸢一瞬语塞,当时发愣。
此番下山她本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却是把最要紧的给忘了,便是从初见之日起,眼前这尊神仙可从未吐露过他的名讳。
如鸢忙看一眼看向昆玦,解铃还须系铃人,一边应付着微张了嘴唇却始终喊不出口,这神仙的名讳她也委实不知啊。
昆玦眼底暗笑,似乎乐得看她这个样子,等如鸢眼神急得恨不得拧上他一把,实在没法子了,楚大鹰三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却见他对着李云香又执手温和道:“在下楚长庚。”
话音方出,如鸢一霎愣然。
楚长庚......
这不是,这不是从前她给他起的名吗。
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1)
她怔怔望向昆玦,余光中,她只见他对着她若有似无的盈盈一笑,神色淡然,好似他本就是这个名讳,也叫了许多年。
只是,为圆这一番说辞,却随了她的楚姓。
“哎呀呀!大公子的名字也真真取的是诗情雅兴的好名字啊!二位果然都是妙人!”
李云香直是点头称赞,瞧着如鸢同昆玦这一双妙人,心中甚是欢喜,想着不愧是两兄弟,只是心间又思量着二人样貌不大相像,想来是一个随父一个随母罢。
“云香姐你说笑啦。”
如鸢微微赧然,不过场面好在是圆了过去,这尊神仙总算良心未泯做了回好事,感激地冲他笑着眨眼间,神情又有些得意。
既随了她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