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赶尸店

红布是赶尸店的标志，延续着古老的规矩，用的不是钱，而是碎银子。

我出发前就和村里的老人换了些碎银子带在身上，领着小婵进了破庙。

刚进去，一股子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比外面还要冷。

小婵抱住胳膊，有些害怕。

我牵着她的手，绕过结满蜘蛛网的佛像，在破庙后面的一扇相对干净的门上轻轻扣了两短一长的暗号。

过了会儿，门吱吖一声打开，一个佝偻着腰的独眼老头子站在门口打量着我。

他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佝偻腰看起来更矮了。

左眼瞎了，眼珠子泛白，右眼在黑暗中黑漆漆的，努力向上翻着想要看清我。

我拱手恭敬的行了一礼，“前辈，我是燕仓的徒弟，我们见过一面。”

瞎眼老头声音苍老沙哑，“哦，住店啊，老规矩。”

说完，拖着脚步慢吞吞的往回走，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

我跟在他后面，挑了一大一小两块碎银子放在木头柜台上，带着小婵穿过一道宽两米，门槛到膝盖的门洞，上面挂着一条脏兮兮的帘子。

宽两米，是为了棺材也能过去。

门槛高，是担心尸体从里面爬出来。

毕竟能来这里住下的都是赶尸人。

以往赶尸店都是

子承父业，但随着赶尸行业的没落，赶尸店的生意也愈发的凄凉。

也就剩下一些老不死的还守着店铺，年轻人早就去城里寻求赚钱的路子了。

小婵不安的抱着我的胳膊，“这里的味道我不喜欢。”

我说，“只休息一天，明天就走。”

我放下老妪的棺材，肩膀的衣服已经磨破了，勒出两道血痕。

我拿出草药膏抹着。

小婵见了，主动接过去，“大哥哥，我帮你。”

她站在我身后帮我抹着药膏，鼻子一抽一抽的，冰冰凉凉的眼泪落在我的脖子上。

我问，“想阿婆了？”

她强忍着哭声说，“这里的味道和阿婆身上的味道一样。”

难怪她说不喜欢这里的味道，原来是闻到就会想到老妪。

我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

她起初挣扎了两下，我没放开，也就不挣扎了。

哭了一会儿，她看向站在门口的活尸问我，“这个姐姐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囚禁她？”

我把季莹莹遭遇的一切和她说了一遍。

小婵心地善良，问我，“能不能放开她，我闻到她在哭。”

这也能闻到？

这个世界上奇人异事不少，我也没有太多怀疑，问，“哭是什么味道？”

小婵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组织

好语言，“我也说不出，有的是苦的，有的是甜的，还有的是酸酸的。人们总说眼泪是咸的，可我从来没闻到过咸味。这个姐姐的味道我也是第一次闻到。奶奶走的时候，我的眼泪的味道是一样的，她也在想自己的亲人。”

我想到季莹莹给我下跪，求我送她回家的一幕。

犹豫片刻，我把季莹莹眉心的尸钉取了下来，以防万一，四肢的尸钉还钉在她身上。

尸钉刚拔出来，季莹莹的眼泪夹杂着黑褐色的血忽然从她的眼角落下。

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人心都是肉长的，季莹莹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学生，成了现在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换成谁都会心痛。

更何况害人不是她的本意，他也是被利用了。

不等我说什么，就听见敲门声，瞎眼老头的沙哑声音传来，“吃饭。”

饭是泛黄的白面条，里面只放了盐巴，但是对于我们在山里只能啃饼子的赶尸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吃了一碗，我坐着等小婵吃完。

这时，又有敲门声传来，两短一长。

还有客人？

在山里两个赶尸人相遇的概率很低，不过这里是赶尸店，显得正常了许多。

赶尸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两个赶尸人平日里

有什么仇怨，只要住进来就不允许私斗。

否则毁了赶尸店，触碰的是所有赶尸人的利益。

谁不想在山里走了几天能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停留休息？

瞎眼老头去开门，我听到一个尖细的嗓音从背后传来，“老头儿，你还没死呢？”

瞎眼老头笑了笑，平静的回道，“我死了，尸体还得请你来赶。”

尖细嗓音嗤了声，“不赶，晦气。”

说完，她奔着我走过来，“呦，吃着面条呢，给我也来一晚。”

说着，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对赶尸人来说，背后靠近本就犯了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