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

流星街出身的孩子没上过学，学校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遥远的词汇。

但宁宁一看就是生长在阳光下的孩子，她以前必然是接受过正规教育的，甚至家境可能很不错——她的手上没有任何茧子，身上也没有干活的痕迹；身材匀称，既没有营养不良带来的瘦弱，也不会显得臃肿。

她的性格也是被长期娇养出来的类型，深知撒娇可以得到大部分想到的东西，所以从不吝啬对飞坦撒娇。

她在失忆之前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失忆？飞坦又为什么会捡她回去养？

这一切问题的答案连飞坦本人都不知道，宁宁什么也记不起来，更不可能知道。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属于他的了。飞坦翻转着手中冲洗出来的照片，垂下眼帘。

不问理由，不问来历，只需要谨记她是他的“家人”就够了。

回到家，宁宁照例出来迎接他：“飞坦，你回来啦！”

“宁宁想不想上学？”飞坦问。

上学……

宁宁迷茫地看着他：“我可以上学吗？”

她从书本中学到，小孩子要上学，在学校里学习（虽然她也不知道要学习什么东西），很多孩子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学校。

但飞坦没说过要送她去学校，她也就没有提。

“当然可以。”飞坦慢慢说着上学的好处，“可以接触更多同龄人，说不定还会让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他也不了解学校，只能竭力从已知的一点情报中提取最好的部分。

“那我是不是要和飞坦分开了？”宁宁不安地问。

她不想一整天都见不到飞坦。身处全是陌生人的环境，她会很害怕，一害怕就想要躲进飞坦怀里，但他却不在身边。

一想到这种场景，她就开始往飞坦怀里钻。

飞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会的，每天早上送你去学校，下午三点接你回来，周末两天都在家里。学校还有很多同学，可以和他们一起玩。”

说谎。他在心里冷冷嘲笑着自己。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让宁宁有其他朋友，不愿意别人分走她一分一毫的注意力。

不想她对着别人笑，不想她和别人相约出去玩，不想听她用欣喜的语气叫着别人的名字。

他分明可以养宁宁一辈子，为什么一定要去学校？

可是侠客的话犹在耳畔：“她是一个独立的人，迟早会意识到自己的成长经历不正常——哦，如果你把她当成普通的猎物就当我没说。不过，要是你还想以后跟她好好相处，还是趁早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比较好。”

正常人？什么是正常人？

上高中，大学，然后出来工作，是“普通的”“正常人”的生活吗？

飞坦发现自己在嫉妒着目前为止从未出现的宁宁的同学、朋友，嫉妒他们将会夺走她大量的关心，对他来说这样放手的过程无异于放弃到手的猎物。

可宁宁不是他的猎物，他们约定过，是家人。

侠客说的有道理，而且上学也许真的能帮助她回忆起一些生活常识呢？那样也不用每天担心她被随便一个陌生人骗走，或是连一个人过马路都不会看红绿灯了。

她需要拥有一个人也能活下去的能力，这样或许在他未来某一天死后她也能过得好好的。

什么得不到就毁掉、什么流星街人的掠夺本性，在她面前全都消散得干干净净，哪怕她想要自己的性命也能毫不犹豫地交出去。

——只要他把一切阻碍都铲除，成为她唯一的选择，所有担心的事情不就不复存在了吗？

飞坦将这个想法放在了最优先的位置，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促使他问出了“要不要上学”这个问题。

他有自信做她的最优选择，同样不会放任她喜欢任何事物胜过自己。

“那好吧……我什么时候去学校？”宁宁还是有些不情愿，但她看出飞坦似乎想让她上学——毕竟书里说小孩子都要去学校，她也是小孩子，当然也不能幸免。

飞坦在她发顶轻吻一下，小心翼翼不让她察觉到：“等你的心理年龄和外表一样，好不好？”

宁宁是知道自己的一部分情况的，于是她委屈地向飞坦讨价还价：“我都乖乖去上学了，有没有奖励？”

“每天可以带一包零食去学校。”飞坦哄她，语气温和，“也可以晚二十分钟睡觉。”

宁宁被这个奖励砸得晕晕乎乎的，一天一包零食，那她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孩！

晚二十分钟睡觉意味着可以多看十分钟电视，还能让飞坦多给她读一个睡前故事！

她开始期待上学了。

飞坦看着她轻易被哄好的样子，不由得在内心叹气。

宁宁这么容易满足，不会真的被谁骗走吧？他要多看着点才行。

宁宁的成长超乎想象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