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五章

八月，义王与永嘉大婚。那日，丝荷早早去往驸马府，坐在一旁看着众人为永嘉梳妆打扮。

她说的不错，永嘉今日好看得很，那红色衬她，教她明眸皓齿，面赛芙蓉。

她想到前几日在书中看到的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吉时到，新娘子以扇遮面，在他人的指引下，出了门，坐进轿子中。

拜堂及后续仪式完毕，新娘被送入洞房。

丝荷坐在席上，觉得有些无聊，她想去看看永嘉姐姐，可所有人都同她讲不可以去，可她坐在这里，实在无趣。

她环顾四周，文武百官皆在，却只有几副她熟悉的面孔，其中就有上官泽。她朝他看时，上官泽也正巧看过来，丝荷旋即扬唇，她对上官泽的印象不错，是个同她哥哥一样温和有礼的人。

上官泽却像受到惊吓，匆匆朝她点头行礼之后，又匆匆转过头去，耳后不知何时红了一片。

旁边同僚和他说话：“伯润兄，东市新开了家酒楼，据说那里的酒味道好极了，明日我们去尝尝。”

上官泽道：“近日公务繁忙，怕是要负了你的好意。”

“那便改日吧。”

丝荷又看向一边，只见哥哥正和一些官员说话，时不时推杯换盏。她又转头，母后正同姑姑说着什么。

丝荷看着眼前的菜肴，叹了口气。周围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她却觉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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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落尽，莲子成熟，随后桂花菊花芙蓉依次盛开又谢。十一月，皇上下旨封四皇子亭昫为仁王。承此旨意，仁王出宫建府，是为仁王府。十二月，仁王迎娶吏部尚书之女元蓁。

仁王妃知书达理，丝荷暗忖，母后必定满意至极。她也喜欢这位嫂嫂，因为她琴弹得极好，而且笑起来宛如春风拂面。

她看着哥哥嫂嫂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觉得他们般配得很。

自从亭昫出宫建府，丝荷突然觉得这皇宫变得冷清起来。时至今日，宫中还未建府娶亲的，便只有五皇子亭朔了。

亭朔小她两岁，但性子阴郁，因此他们平日里很少来往。她只记得，大概去年的时候，她追着蝴蝶跑出寝宫，恰巧在路上碰到他。他急匆匆地走来，似乎赶着去什么地方，脸上因赶路红扑扑的，她觉得甚是可爱，于是逗了他几句。亭朔听着她咯咯的笑声，脸险些就红透了。

丝荷心想，再过几年，亭朔也要像哥哥们一样，建府、娶亲。那她呢，是不是快要轮到她成婚了？她记得父皇说过，若是喜欢谁，便同他说，他下旨赐婚，可她哪有什么钟意之人。

丝荷思绪纷飞，又想到之前哥哥同母亲说的话，他说：“今年秋试，地方上的好文章不少。这几日，各地举人已动身赶往京城。父皇爱才，这一年定是收获颇丰。”

丝荷算着时日，各地举人应该已抵京师，正热火朝天地准备来年的春试罢。不知这一次状元花落谁家。

丝荷兴致起，于是找了些关于状元的话本来看。

—

平宴十五年正月，京城下起了雪，丝荷欢喜得很，她生于荷花盛开的季节，却最是喜欢下雪天。她披着狐裘，同宫女在寝宫中打起了雪仗。随后，又堆起了雪人。

公主的手艺着实不敢恭维，那堆出来的雪人，光看样貌，看不出堆了个什么。她自己也看不出，却被这潦草的模样逗得开怀大笑。

玩够了，丝荷便回了屋。她不让侍女关窗，坐在榻上看着窗外雪景，雪花扑簌飘落，极目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

侍女为她煮着茶，室内暖意缭绕，茶香四溢。她又在看才子佳人的话本，时而抿嘴轻笑，时而皱眉困惑。

自亭昫出宫建府之后，丝荷愈发无聊，便总想着往宫外跑。许是皇上也看出了她的怏怏不乐，每次丝荷同他说要出宫去找亭昫时，他都会应允。

丝荷每次出宫，皆是禁军一路护送至仁王府。她到了仁王府，一般不是去找兄长的，她喜欢同嫂嫂玩在一处。嫂嫂琴艺高超，丝荷喜欢和着她的琴声起舞，琴声绕亭，舞袖拂风。嫂嫂饱读诗书，丝荷看书时有不甚理解的，也喜欢问她。

丝荷也会去义王府找永嘉。俩人都是热闹的性子，凑在一起便喜欢打闹，闹够了，便躺在床上说话。

二月，科举放榜，道是“多年辛苦日，一朝天下知”。京城市民一时间万头攒动，争前恐后，要瞧瞧及第登科者，更是要瞧瞧那状元姓甚名谁。

丝荷也是要凑这份热闹的。她听闻，探花郎要骑马游城，采摘春花，之后回到曲江宴饮。她还听闻，今年的探花郎之一便是新科状元。她知晓，探花郎须得是及第进士之最年轻俊俏者。看来这状元郎，不仅文采斐然，模样也是俊俏的很，当真是好奇。

探花郎打马游街那一日，丝荷早早去了仁王府，她若直接说她要去瞧热闹，父皇肯定不准，于是她想了个迂回的法子，先去哥哥府上，再从府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