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三日之期已过,满朝文武都为了这场绵延不断的雨发愁,直到钦天监说出那番惊世骇俗的话来。
方家无奈,领旨去了斜方镇赈灾。
与此同时,边关那边捷报频传,因了这场雨,山体湿滑难行,对面本就不熟离国地形,进攻尤为困难。
如今,双方人员齐聚德马关,等待一场大战。
她今日向阿洵要了出宫手令,离云洵虽有些怀疑,却只是嘱咐她万事小心。
她来到离国,却还有一人没见。
世子太傅,冯威平。
太傅年事已高,平素不在朝中,但她这次来,是询问有关方党的秘闻。
细雨清风,描金的红木房檐更添鲜活。
她向门房表明自己的来意,不过一会,门房便将她迎了进去。
穿过抄手游廊,大片大片的绿竹直入眼帘,雨水滴滴点点打在竹叶之上,听取一片文人雅趣。
还没进去,她便听到门内人唉声叹气,“早就听说你回来,去了大周这阵子,一回来就把那方怀英弄得焦头烂额,我这太傅还是不如人家大周书院的夫子啊。”
“太傅久居田园,知道这么多,也不怕人惦记。”离云彻笑着迈步走进,果见夫子拿着个紫檀狼豪临帖,“方家早该有人治治,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让你当几年世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世子了,别把金往自己脸上贴。”太傅冷哼一声,继续起描帖来。
离云彻也不恼,拿起墨块自顾自的研磨,“太傅要是真这么以为,就不会让我与阿洵学同样的内容了。”
太傅看见自己上好的墨块被她跟磨豆腐一样乱动,赶紧打断,“行了行了,我这好墨都让你给磨坏了,什么事值得你从东宫找过来,方家?”
“太傅既然知道,那正好也不用彻儿多说。”离云彻坐到圆桌旁边,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方家如今设计去水患赈灾,朝中明党能寻,地方暗党倒是难找,不知太傅可有线索。”
“你要知道,朝中贪墨之事时有发生,此事并不能说明什么,甚至要罚,还不如之前用你新身份罚得更重。”
不知是不是离云彻想得太多,她总觉得太傅把新身份这几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方家根基深厚,这几次不过小打小闹,真正要命的在后面,不过能扒一扒这些世家的皮,此次赈灾款也起码能充一部分,总之不能害了百姓。”
她自然明白这些小事情根本动不了方家一点,但她希望方家也这么想。
轻敌,便是失败的开始。
“怎么,你想用夏至秋给方家重重一击,夏至秋那种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方怀英那种小人。”
提起夏至秋,太傅的语气更是鄙夷,花白的胡子都跟着气得颤抖。
太傅这个人,就是心气太高,武夫觉得俗气,小人觉得狭隘,商人觉得贪婪,总之世上没一个好人。
离云彻只得好好解释解释,“经过此次一事,武将不可不用,边关也不可不管,夏伯伯是父王一手带出来的良将,只不过各种误会,才让两人反目成仇,如今往事随风,旧账却要好好算算。”
“好,我也老了,教不了你什么,看到你这样回来,便也心安了不少。”太傅颤颤巍巍地从桌上起身,走到百宝阁前,按动翡翠圆纽,一暗格突然弹出,“这是我这些年总结的,其中有的人死在了那场事故中,有的不知所踪,有的致仕,有的流放,你自己记得核对一番。”
“多谢太傅。”离云彻按照旧礼,好好给太傅行了饯别礼。
“可以了,人没死,你要是有心,下次见我,提两只鸡,比那武夫多一只。”太傅把她抬了起来,送出门去。
“好,事成之后,便提鸡来见。”离云彻将那宝贵的册子放进怀中,从太傅府中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边看见门口松柏亭亭玉立,长势喜人,虽不是在北方酷寒之地,也能长得郁郁葱葱。
她还记得,之前夫人在时,十分喜爱这颗松柏,连腹中胎儿便要取名为松柏。
那时她不过五岁,只天天期盼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估计和阿洵一样好玩。
如今松柏郁郁葱葱,可那时鲜活的生命,早就化作了一尘烟土。
院子里一点人声都无,离云彻小心翼翼地跟着小厮走到门外,悄声离去。
刚走出门外,瞬间而至的雨滴硕大,离云彻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乱,看着街边飞奔向屋檐的行人,自己忽然有些走不动路。
大雨纷飞,离云彻似乎又想起了进宫那日,细细密密的雨滴打湿了宫里的甬道,那日,他从雨中出现,用身影遮住了她和赵德炀的重逢。
怎么又会想起他呢?
离云彻不禁嘲笑自己一番。
她本想拿出油纸伞,却发现自己手上空空,想必是落在太傅处了。
她只得在附近商铺檐下躲雨,人来人往,仿佛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