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嘉峪兴奋地踩雪,忍不住问道:“西域也会下雪吗?”
“当然,西域的景貌更是壮观。”
“那我们以后住到西域或是塞外好不好?”封泽很温柔的问,似乎怕惊扰她。
“为什么?长安很好啊。”
“长安太好了,它不一定能容下每一个人。”
嘉峪不解:“什么意思?”
封泽望着月亮:“盛极必衰,星宿有自己的运程走势,世间万物也是一样。”
嘉峪也随他望月:“星宿,历史,人事当然有自己的轨道,但我相信事在人为,我们所说的命运往往都是冥冥之中自己的选择。”
“阿泽,”嘉峪正视着他,“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我想说祸福相倚,盛极必衰后未必不是否极泰来。”
封泽心里百般杂陈。嘉峪不叫封大哥而叫阿泽的时候,她突然就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可以和他并肩的大人了,原来是他一直心有偏见,才忘了他眼前的是三岁习武,六岁行商,十二岁就在长安手掌大权的罗家独女。
触动是触动,但封泽绝不可能告诉她,嘉峪也很聪明知道结果,所以没有揪着不放,两人达成共识,默契地不提刚才的话题。
封泽无话可说,只是走到她身旁,牵住她的手,陪她一起漫步。
嘉峪想起来他说过自己的母亲颇通奇门八卦,对天文历法也有一定研究,便巧妙地转移话题:“你也懂天文历法?”
“我阿娘留下来的书我也拜读过,只是简单知晓,不如她了解。”
嘉峪叹口气:“你懂的这么多,武功又高,字又好,又擅诗词,可让别人怎么活啊?”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牛鬼蛇神都见过,不练的技艺丰富怎么行商?”
“这你就不怕盛极必衰?”
封泽笑道:“我只是略懂皮毛,谈不上盛极必衰。反而是你,行商一流,琴技高超,武功高强,一般人有一个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你才要注意盛极必衰,千万别再学什么文章词赋了,否则旁人真是没有活路了。”
嘉峪被揭穿,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阿昙告诉你的?”
“可别冤枉人家苏小姐,我有几次去找你自己看见的。”
封泽回忆自己看到的内容:“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想学这些东西了?”
嘉峪也没掩瞒:“整日跟你们混在一起,不是通晓诗词文赋就是一手好字,感觉自己跟个文盲一样。”
“读书是为了明理,你已是如此通透之人不必本末倒置地刻意追求什么。”
封泽轻声笑道:“更何况,哪怕你大字不识我也不会嫌弃你。”
嘉峪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封泽拽着继续向前走了。
月色飘逸,月光澄洁,两人携手将庄子转了大半后方才各自回房。
第二天嘉峪不出意外又是睡到日上三竿,苏昙,文清原和洛扎一起来叫她。
嘉峪觉得十分丢人,这不明摆着告诉大家昨天晚上我又熬夜了吗?
嘉峪穿好衣服洗漱好后跟着一块去主屋。
早饭她是赶不上了,等了等盼来午膳。
农家的伙食没那么多讲究,菜一做好,伙夫就扯着嗓子让人来端,庄子里不止住着他们一行人,但伙夫就这几位,人手各自忙碌,他们这边也不娇气,见状干脆自己上手。
嘉峪见到段佑恒还有点愧疚,撮合归撮合,段大哥一直待她如兄长,给他下迷魂药这事她还是心里不安,但是——这点不安跟两个人的幸福相比不算什么。
段佑恒见嘉峪压根不敢跟自己对视,便将自己手里端的鱼汤递给她,示意她端上桌:“峪儿。”
桌上,段佑恒对文清原关怀备至,这明明是段佑恒的风格,但又让人觉得画面诡异。
苏昙是扬州人,见证了这么多年两个人一路走来的历程,看到这一幕也是感动不已。
一生有多久?不过几十年时间,他们之间耽误的岁月没有消耗,两人也没有碌碌无为,但相聚这一刻还是会觉得遗憾,忍不住说一句:我怎么这么晚才遇到你。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年的纠葛等待也不是浪费。文清原看到段佑恒骨子里的怯懦依旧爱着他,段佑恒明白了文清原坚持不懈的性格才会接受她。
苦尽甘来,局中人幸福,局外人却是感叹不已。
段佑恒对嘉峪说道:“峪儿,阿泽今天可是卯时正刻就起来练功了。昨天晚上你是怎么刺激住他了?”
嘉峪艰难咽下口中的饭,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卯时正刻?可他们丑时正刻才回去的啊,他就睡了两个时辰,这是要干嘛?
嘉峪想到什么,忍着笑问道:“阿泽,这寒冬腊月的,你练什么武?”
封泽掩饰:“最近疏于锻炼。”
苏昙捕捉到重点,心道:怎么一晚上过去这称呼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