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
嘉峪也掂起一杯酒道:“这话可真跟我当时说的一模一样。段大哥,不说身外事,你自己想去长安吗?”
段佑恒实话实说:“当然想。”
嘉峪封泽对视一眼,觉得有门。
封泽继续循循善诱:“你若想去,那这些身外事算不了什么。多安排着人,劳些心神,不会有事的。”
嘉峪附和:“段大哥若不去长安,那就太遗憾了。”
不知是酒后冲动还是他们的规劝起了作用,段佑恒居然二话不说答应了。
事后,段佑恒找了段老太爷,向他说明自己的打算。段老太爷却很犹豫。
“恒儿,为什么突然想去长安了?”
“长安还是值得一去的。况且嘉峪妹妹和阿泽都会去。”
段老太爷没说话,心里却想,什么时候去不行,就不能避开这个档口吗?等此事了结,他想去哪都行。但转念一想,等这件事了结,怕是他们此生再没有机会去长安了。
段老太爷在一旁左右纠结,段佑恒在边看着也是疑惑不已:爷爷办事向来利落,怎么这次这么纠结。
最终,段老太爷还是没打定主意放心他走,只是说让他再考虑考虑。
段佑恒虽然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但还是听从爷爷的话。
段佑恒被这事一直卡着,晚膳过后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
其实他心里面非常想去,长安比扬州发达太多,自己多年守在扬州,看似风光,其实早已疲乏。今年尤其感觉力不从心,他确实急需一个突破口,长安说不定就有答案。但是他不知道爷爷的犹豫是什么。
段佑恒一直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踱步。他不想去找嘉峪或者封泽,因为这是他的家事,需要内部解决。外人劝了治标不治本。
一声“恒儿”打破了思路,段佑恒回头一看,是段老爷。
段佑恒收起自己满面愁容,面色平稳规规矩矩地行礼。
段老爷看在眼里,心疼地默叹一口气:“佑恒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段佑恒倒是吃惊,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那爷爷……”
“我去说。”段老爷慈爱地笑着,“扬州人人都道我生了个好儿子,帮我分担家事,可我知道,你呀,性子随我,不是个喜欢拘束操劳的人,但是这些年一直被家里的产业拖累着,这次你想去长安,是好事,长安比扬州好,你去看看,也挺好的。”
说完,他自嘲的笑笑。他这一生,上面有老爷子撑着,下面有能干的儿子顾着,只是中间这辈不得力。扬州人人都知道段家老太爷了不起,任扬州商会会长三十余载,一己之力将段家根骨经脉撑了起来,段家大公子也了不起,十几岁的年纪便开始接手家里生意,近年来还是代会长,代段老太爷处理商会各种事宜。
唯独没人记得他,这样一个夹在中间不咸不淡的存在。
也不知道段老爷说了什么,段老太爷终于是答应了段佑恒的请求。
段佑恒心里的结也是放下了。其实,他想去长安不止是想看看这万国朝拜光芒万丈的大唐都城,还想去看看嘉峪封泽的日常生意打理。
他自小聪明敏锐,别人是闻弦知雅意,他是光看弦便知雅意。行商当八面玲珑当瞻前顾后,当长袖善舞当滴水不漏。他从小便开始努力让自己达到标准。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是扬州城风评最好的世家公子——为人端方,温润如玉,精于商谋。但是,他这一生到此为止可为自己做过什么?他可有自己愿意毕生追求的东西?
嘉峪封泽来之前,他不知道原来行商之人也可以随意释放个性,不拘束,不压制,这才有爷爷说的,他们两个一个外表规矩内里随意,一个外表随意内里规矩。不管哪个,他们俩都是求全但不委屈,在行商需要时,都可以放下身段,全力以赴,但在行商之外,亦有着自己的坚守和不变的本质。
而且若非嘉峪封泽,他怕是永远也看不见,原来他们扬州城中已有这样多勇敢的人。清原看似娇弱,实则性格坚韧,敢于表达诉求,追求本心,苏昙将商与文融合,想尽所有办法让自己不留遗憾。
总归,都比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