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他觉得整个春香楼最有意思的就是这个丫头,特别是把她跟孟泽深这家伙放到一起的时候,乐趣简直加倍。
所以藏在绿植后悠哉游哉的连玉,就被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给抠出来了,并且现在已经站到春明厅里面。
连玉还没看到孟泽深,就跟站在门内的小厮寒竹对了个正着。
她心中一乐,哟,有些人撞枪口上了。
寒竹看见连玉刚想说: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你”字刚说出口,就被对面的丫头打断。
连玉转过身,抬起头一脸贱笑地看着傅衡,开口告状道:“傅大人,他说你不行。”一根白皙地的手指笔直得指着面前的寒竹,指腹上还沾着一些褐色的炸香豆的碎沫。
寒竹立刻习惯性反驳道:“我没……没有,你胡说。”脸色却已经开始发白,额头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而此时的傅衡正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连玉:“我不行?”心中更是震动,你这个小丫头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见他质疑,连玉还郑重地点了点头,解释道:“你那天从二楼跳下去救云柳姐姐的时候,我觉得你英勇极了,就是这个家伙说你的功夫不行,不如他家公子。”
傅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收拾好表情,笑道:“哦,说的这个啊!”
旁边的寒竹嗫嚅道:“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连玉鄙视地把比她高两个头的寒竹上下扫视了一圈,冷哼一声道:“切,敢做不敢当,果然不是个男人。”
寒竹涨红了一张脸,气急道:“你……你……”
孟泽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冷喝一声,打断了寒竹结结巴巴底气不足的话,“给傅公子道歉。”
寒竹一瞬间整个人都泄了气一般,老老实实地给傅衡行礼道歉。
傅衡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没事,转头又盯上了连玉,眯眼笑道:“你这丫头还挺会上纲上线的。寒竹说的也没错,我的功夫本来就不如阿深。寒竹怎么得罪你了?你欺负他。”
听了这话,连玉也不装乖巧了,自己走到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下,瞅了孟泽深一眼,从桌上茶盘里摸起一个干净的白玉杯,自己倒了一杯茶,仰起头一饮而尽,刚才炸香豆子吃多了,有点渴。
傅衡看她不应声,只瞅了孟泽深一眼,直接乐了,笑道:“原来你还记着那天阿深把你抛到墙上去的仇啊!人小,气性还挺大,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连玉不服气地撇撇嘴,合着贴墙上去的不是你呗,净说风凉话。
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孟泽深,清了清嗓子,慵懒地说道:“别给我乱定罪,那天可是她自己用力过大,把自己抛到墙上去的,与我可没有关系。”
连玉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想看见他。
傅衡则乐得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冤家宜解不宜结,父女哪有隔夜仇。”
连玉和孟则深,两个人都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傅衡,心道: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脑子里没塞进去书,塞得都是稻草吧!
命运的齿轮正缓缓转动,此时的三个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人生丛这一刻,已纠缠在一起。
时光一晃而过,自那晚之后,连玉再也没见过孟泽深和傅衡。
她知道孟泽深已离开浦州城,但不知道去向了何方,傅衡还是这里的长史,不过再也没有来过春香院。
夏末秋初的一个午后,连玉在主楼外面的游廊下发呆。
这时,香荷急匆匆地跑过来拉起她,说道:“花容姑娘让我叫黄莺过去取一根钗子,是前几天她跟云柳姑娘借的,今日便要还。”
“我这也没找到黄莺,你在这里无事,到花容姑娘房里去帮黄莺取一下吧。”
连玉想着反正无事,起来顺便活动活动,就答应了,起身向着花容住的院子走去。
她没有回头,也就没有发现身后呆站在那里的香荷,一脸纠结又内疚,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又狠心把话咽进肚子里。
廊下忽然卷起一阵秋风,香荷打了个冷颤,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