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
正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争吵声,桌椅拖拽倒地声,呜呜嚷嚷,听来一片混乱。
屋子里的几人都探身往楼下大堂看去,只见高台之上,一个穿着暗红色锦缎华服的胖子正抓着云柳姑娘的一只手臂,扯着她就要往外走。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侍女,有帮佣,有客人,都在极力阻拦这个胖子。
胖子看上去明显喝了不少酒,满脸涨红,但步子还很稳健,他一边拉着云柳,一边挥手打开过来阻拦的侍女,高声嚷道:“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一个花娘,还跟爷拿起架子来了,也不看看爷是谁。”
他用力把云柳往前一甩,说道:“爷之前不过是哄着你玩,既然你这么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接着转头瞪着楼下的客人们,大喝一声,“我倒要看看,在这浦州城,有谁敢坏我吴望海的好事。”
这吴望海本来只是浦州城中的一个纨绔子弟,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很是富有。平日里也不过是找猫逗狗,花楼听曲,吃喝玩乐而已。
一年前,她的姐姐嫁进了太仆卿边呈的后院,边呈可是大太监田真的心腹。
吴家通过这层关系,搭上了田真的船,拿到了盐引,做起了盐商,赚得盆满钵满。其实这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做的是私盐贩卖,为田真敛财。
然而自从他姐姐进了云京,这吴望海就彻底抖起来了,欺男霸女,横行无忌,成了为祸浦州城的恶霸,就算是浦州刺史刘大人也要避让几分。
半年前,他强抢了城南一家豆腐坊的女儿,给糟蹋了。那姑娘性子烈,事后就悬梁自尽了。家里人告到衙门里,刘刺史也不敢管,最终和了一场稀泥,让吴家赔了百两银子了事。
有了这一遭,这吴望海做起恶来更是有恃无恐。
楼下楼上的看客,都觉得云柳姑娘今日在劫难逃了。
就在众人都在为云柳姑娘揪着心弦之时,一个蓝色身影从二楼飘然而下,落入高台之上,正好站到了吴望海的面前。
他伸手在吴望海的手臂上一抓,吴望海就疼得啊啊啊大叫着松了抓着云柳的手。
这人正是刚才还坐在屋子之中的傅衡,连玉看着这一幕,连连感叹,好俊的功夫。
同样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的小厮寒竹,嗤笑道:“那你也太没见识了,我家公子比这厉害多了。”
连玉斜了他一眼,哼笑道:“你这么说,看不起这位公子吗?等他回来,我得好好把你的话,跟他转述一遍。”接着又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背后说人坏话,真没教养呀。”
寒竹气红了一张白皙稚嫩的脸,愤懑道:“你。。。我才没有说傅公子,我说的明明是你。”
脸玉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教道:“说了就要勇于承认,做男人要有担当。”
说完,也不再理他,又趴在栏杆上望下看去,不过那颗小脑袋却左右晃了晃,似乎是在对寒竹的品性感到失望。
徒留寒竹一个人在那里对着她的后脑勺,鼓着腮帮子生气。
孟泽深看了一眼他俩儿,轻笑出声,对着连玉的背影,道了一声,“牙尖嘴利。”
楼下,云柳已经被侍女和帮佣护卫着从高台上匆匆离开了,吴望海还在那里一边哀嚎,一边大骂:“哪里来的狗东西,没长眼?你吴爷的事也敢管!小心吴爷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傅衡用力一拧,把他的手臂别到后背上,然后用力往地上一贯,把人按在了地上,接着抬起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吴望海奋力地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大喊道:“狗东西,快把脚松开,不然爷回头把你剁了喂狗!你问问这楼里的人,浦州城是不是我吴望海说了算?”
这时台下响起了窃窃私语声,看着吴望海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又有说不出的恐惧。
也有好心人小心劝慰傅衡,低声道:“公子,你还是放了他,快跑吧!他们吴家真是惹不起的,等一会儿吴家来了人,你可就走不了了。”
接着又有不少人附和道:“是呀!快走吧!吴家可惹不得,凶得很呐!”
听到这里,傅衡脚下又加重了力道,甚至还碾了碾,冷笑道:“我竟然不知道,这浦州城的刺史什么时候从姓刘的换成姓吴的了?”
吴望海趴在地上呸了一口,哼道:“刘适算个屁,那就是一个乌龟,我吴家说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傅衡心想,在这么个小地方还遇到厉害人物了。
他被祖父扔到这里来做长史,已经一个月了,因为心里不爽,一次衙门也没去过,成日里不是郊外赛马,就是呆在家中睡觉,竟不知道城中还有吴家这一号,连刘适这个刺史都得避让。
傅衡收回心神,脚下又用力碾了一下,碾得吴望海又是一阵啊啊啊大叫,等他叫完,便笑着问道:“你们吴家是上得哪路菩萨的香?敢这样连一州刺史都不放在眼里,说出来,让在下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