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太子妃

百花园，是当年安国公为把夫人追到手而设立的一处院子。名为百花园，其实哪里仅百种花。除了皇室专供的花种以外，从西域到南蛮，从地上到海底，凡是世上有的，这院子里一样不缺。

穆卓然的后背被柯锦轻拍着，再不乐意也得起身行礼。头微微垂落，端的是大族闺秀典范：“怀王殿下安康。”

赵少虞，燕地怀王，乃皇家长子，为皇贵妃贺氏所出。才华斐然，一代佳人。

二人视线相交，穆卓然匆匆撇开，邀请怀王入座。

方才所说，怕是都叫这位听了去。柯锦颤颤巍巍给怀王添茶，欲哭无泪，恨不得拔腿便跑。

赵少虞向柯锦微微点头，毫无计较之意。

目光继续落回穆卓然身上。视之所及，究不及眼前一人娇艳。

“多年未见，穆妹妹身体可好？”

穆卓然压制住从胃底泛起的恶心，内心咆哮着“油腻男！妹你妹啊妹！！”，面上客气回应：“劳怀王挂念，臣女一切都好。”

赵少虞轻笑出声：“还是生疏了些。记得幼时同窗，你说你爱吃御膳房的丘糕，本王得了令日日带去书坊。”说着，他身旁的随行小厮极有眼力见的将手上的食盒递给柯锦。盖子上一个明晃晃的【御】字刻章，不用专门瞅，便极其入眼。柯锦小心接过，将其中的一小盘丘糕端出。

第二层是一个不小的油纸包。

“那些是汴京时兴的糕点，依着你的口味买的，闲时可以尝尝看。”

柯锦唤来亭子外候着的其他侍女，将食盒送进齐鸣院。

穆卓然注意到糕点上所剩不多的热气，接过柯锦用帕子盛来的一枚，小口微张抿下一口，没有犹豫，眼睛霎时亮起。

赵少虞：“看你还喜欢，日后常做给你。”

穆卓然动作一顿：“这是殿下做的？”

赵少虞也接过柯锦递来的一块丘糕，上下翻看成色，检查颇为细致：“嗯，练了一段时间。”说罢，象征性尝过一块，将剩余的留给她。两人久别重逢，本应多说些话，担心穆卓然排斥，便起身告别。

穆卓然没心思留他。

这人提着丘糕拜访安国公，打听她的行踪又来招惹自己，再看不出意图便是脑残十级。

等到穆卓然回到院子，柯锦怀揣着一点兴奋，向她絮叨道：“没看出来，怀王殿下手巧，还心宽。最主要的是真温柔，长得也好看！”

齐鸣院中人员攒动，除草洒扫的，挂灯笼红绸的……都在为明日笄礼做备。

有几位从皇宫司衣司来的女官等在一旁，带着吉服上前行礼：“下官受皇贵妃令前来。这是皇贵妃特命司衣司为穆姑娘所制，姑娘先行一试。”

穆卓然眯起眼睛，打量架上衣服。通体大红，金线细细麻麻纹于其上。华贵程度，若是把花纹一换，怕是可以直接用作怀王娶妻的喜服。

穆卓然看向柯锦，有询问之意。

柯锦没有收到主院那边的消息，被几个女官打的措手不及，只好先替自家姑娘收下。带着女使进屋后，打发一人去主院问问情况，用的是“头饰单薄，借主母一二”的由头。等人带着消息回来后，这才匆匆将吉服为穆卓然换好，让女官进屋修改。

等穆卓然从屏风后绕至前厅，为首女官愣在原地，更不必说她身后那些绣娘。饶是服侍各家贵女一辈子，这般俊俏的姐儿是第一次见。

肤白似雪，艳若残阳。

上空犹在白日，美人与烈日争辉。

女官这才明了：怪不得！真怪不得贵妃娘娘这般重视。不为她的身份，就这姿态身段，满大宋挑不出第二位。不让怀王得下，难不成还要便宜太子？

穆家的女使小脸都红扑扑的，见几位外人比他们还要傻愣，反倒骄傲起来。

嘿嘿，这就是我们安国公府嫡女！

俊吧！

绣娘一拥而上，一寸寸细细检查。等到穆卓然换下吉服，应她要求就在侧屋改了起来。

怀王送来的糕点被分类收起。柯锦服侍她喝下安神的汤药，关门退出。

穆卓然侧躺在榻上，手指随意绕动发梢，面对怀王母子的示好，内心静无涟漪。

安国公夫人示意她收下司衣司的东西，想来已经同安国公有过商议。

一是不能撂贺氏面子。皇贵妃所属贺氏，手中并无兵权。但是族中那位配享太庙的老头子，年轻时便声名显赫，被先帝聘为太子太师。如今虽身无一职，但与莫太傅是至交好友，又得皇帝庇佑，威势一如当年。

二是怀王仪表端正，为人宽厚，安国公几次试探深觉满意。眼看女儿的状况日渐好转，与皇家结亲虽麻烦，但怀王情深，二人有幼年交情且身份相配，不失为一桩上好姻缘。

想当太子妃。

穆卓然坐起身，撩开床帐，一眼看到床头备下的温茶和丘糕，忍不住白眼后“咚”一声躺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