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想他
流寇的首领在边境一带消失了踪影,消息既然能传回京城这么远的地方,别的地界自然也早就知晓了此事。
打了胜仗带回京城的队伍,只是怀宋军队的一小部分,留在边塞的才是万人大军。
孟汀知道龙峰那帮人不会轻易投降,就算不久前刚刚重伤了他们的首领鸣克,他很清楚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又会东风再起。
黄沙磨灭不了这些人的心性,只会让他们在一次次的败仗中汲取经验,长年累月这么打下去,怀宋也不是神军,之所以次次胜仗,是因为每次战斗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两边皆是死伤无数。
只不过在人数上,怀宋更有优势罢了。
孟汀清楚这一点,龙峰又何尝不知道,最后一次与鸣克交手,他就看出了此人只是为了摸清他的武功路数而来,打的都是游击,人数上的优势便成了劣势。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他及时破了关键一招,想来现在失踪的,恐怕就是他,而并非鸣克了。
所以他一直想的都是招降,唯有这样,才能让双方损失降到最低。
赵野拿着装满水的水壶递过来:“有什么可担心的,鸣克的失踪是好事啊,他们龙峰必定因此大乱,正好让他们可以好好考虑,说不定等到了边塞,他们就递来投降的好消息呢。“
孟汀跟鸣克多次交手,即便是最后一次交手,在关键时刻破了招让他重伤,也并未下死手。可人明明是逃走了,却在这时候失踪,难免不让人怀疑失踪是假,偷袭是真。
“通知所有人,尽快整备出发,天黑前到达下一个站点。”
赵野把水壶扔给他:“得嘞,小的现在就去传话!”
——
边塞少了个骁勇善战的头目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怀宋上下无一不为此高兴,有人高兴,也就有人犯愁,陈柳便是后者。
不日前他收到了神秘人送来的木箱,箱子里装的全都是这几年间,城中各大名门望族私底下那些勾当的罪证,顺着这条线往下一查,竟是查出了更让人瞠目结舌的答案。
这日,他正愁不知该如何与那送来箱子的神秘人联络,便听到手下有人来报。
“之前暗中窥视的那伙人查到线索了,就在城北的后巷有处私宅,是一个名叫何随的散户于三年前购置的,此人曾是关鸿倾的心腹,也是关家的管家,不过现在似乎已经离开了关家。”
“是吗?”
同样是关家,同样是跟当年那件旧案有关系,冥冥中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而那个神秘人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收集证据,那木箱里的东西绝不是短期内可以查到的,能做到这份上且不被那些人发现,想必也是个心思缜密的。
手下继续说:“属下顺着何随查到了关月臣,他们二人私下一直都有联系,只是明面上故意掩去行踪,轻易不让人察觉,鸣金乐坊就是他们经常会面的地点。”
鸣金乐坊?
陈柳感觉有点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之前的毒杀案抓到过两名嫌犯,都是鸣金乐坊的人。”
陈柳想起来了,是那个女人。
那个叫木烟的女人,竟然会让堂堂将军走访查案,还有关月臣,为了这个女人也来找他说情,这三人之间的关系,他还真是有些好奇。
倘若真是像那书简里记录的一样,这个女人或许就是最关键的存在。
与此同时,鸣金乐坊的女人正在院里练琴。
夜里风凉,不断有树叶垂落,她弹得极轻极慢,弦乐声犹如潺潺流水,绵延不绝。
花寒就站在树下安静聆听。
这样的场景原本是副娴静的画面,然而琴弦忽然断裂开来,曲乐戛然而止。
“花寒,把琴拿走。”
木烟起身走向屋里,指尖的血珠滴落在地,那是方才被琴弦弄到的伤口。
远在几千里以外的树林里,男人并肩拥挤在同一个帐篷里,鼾声如雷,孟汀两手枕在脑后,睡不着,忽然觉得指尖一痛。
那种痛像是被什么细刀子割了似的,他摩挲着指腹,并未摸到什么伤口。
孟汀翻身而起,掀开帐篷出去,打开火折子对着指尖一探究竟,每一根手指全无异常,却依旧隐隐作痛。
怪了。
他站在帐篷外,木烟已然坐下,烛火摇曳几下,是花寒放好了琴,端着烛台进来了。
“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木烟摇头:“不是。”
花寒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到她对面:“那你是在烦九公主交待给你的事?”
“也不是。”
这时候,花寒莫名想到了以前的那个人,换作以前,他可以看出她内心的任何想法。
但现在的她,已经学会如何隐藏了,这样也好,连他都看不出来的话,别人更是难以看出她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