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拨乱反正

让人将孙博押下去，又找了孙博的两个亲信，由威远军将士随同，赶往定南军大营。

只要王虔仁接信而动，这以逸待劳、瓮中捉鳖的诱敌之局便成了。楚天佑负手而立，眼中都是凛冽之色，只盼这位边关大将，不要将自己逼上绝路。

横竖定南军主帅来此，怎么也得两三日的功夫，而且来了也轮不到他出面，五味被孙博气了个仰倒，也不再管这罪魁祸首了，只待赵永摆平了军中之事，他就给人判个极刑。

让他头疼的是南霞县这些拿了好处的人户，士绅、商贾、地主等等殷实人家，还有那些卖女求荣的，虽然孙博与沙贲都被抓了，他们也不敢轻易吐实，就怕自己也没落个好，吃进去的要吐出来不说，可能还要遭牢狱之灾。

销矿石器物的人家还好，账目上一笔笔都记着，由不得他们不认。丁五味挑了个最胆小怕事的，威胁恐吓一番，又诱以宽大减刑之策，对方很快就交代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干富户就这么下了狱。

更多的是送养女儿的人家，这些人并未参与倒卖矿产的勾当，不过是用自家闺女换了县学的机会、银钱俸米，家中父兄自然是一口咬定，惑于风水之说才把女儿送养了，而他们的女儿，有的为了家人还忍辱不说，有的把父兄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时场面极其热闹。

还有一些已然香消玉殒的女子，家人不会为她们讨回公道，她们自己也无法再诉冤屈。真处置起来，就发现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解决了这个，又引发了下一个。

若是认同那些女子的说法，把她们的父兄拿了，日后她们又该如何立足？若是就这么放过了这些吸血的人户，丁五味又气不过，想想都头疼。于是他思量片刻，眼珠一转，跑去找自家徒弟拿主意了。

楚天佑正在驿馆里批着折子，既然匪患已除，他们便不用隐在暗处了，从宅子里搬过来与丁五味住到了一处。他随手把折子放回盒中，抬头看向风风火火冲进来的五味，挑眉道：“五味，你不是在处置那些人户，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说呢！几百户人家啊！就我一人顶着，你在这里逍遥！”丁五味累得都没力气骂人了，牛饮了一杯茶水。

楚天佑无奈摇头，“怎么，你碰到了什么难处？”人户虽多，情形类似，只要能处置一桩，其他类案处理即可。

说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五味又是仰天长叹，把遇到的难处说了一通，难怪都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父女相残、同室操戈的案子，他可怎么判才好……

这些事情，楚天佑早已考虑好了，当下就让五味给县学的生员组织一场大考。

凡是不合格者，均逐出官学，其中因送养女儿才进了官学的，责令退还三年的俸米俸银，交不出银子就去做苦役。若是合格者中也有送养女儿的，便详加考察人品德行，知错就改、被逼无奈一类的，可以留下；品性不佳的，同样赶出官学。

“唔，这个法子好！”五味连连点头，他们卖女求荣就是为了这些好处么，那就直接釜底抽薪，断了他们的念想，看那些人户还敢不敢嘴硬！

“可是，那些女子怎么办呐？”五味又挠挠头，她们的家人都忍心把人送去那种地方了，日后女儿归家只怕也过不上好日子。

“沙贲和孙博所得不义之财不是都查抄了？再加上那些士绅上缴的银两，用这笔钱去邻县引进茶树，在本地开垦茶山，建茶庄，那些女子若是愿意，可以到庄中做活。”

此外，本县中也有一些人户，因孙博势大被欺压，或因不愿屈从，被抓去做苦役。对这些人，免其三年赋税，若能自食其力，便放还归家，若生计艰难，便由官府出面，安排活计。

本地药材丰富，县中原本也有做药材生意发家的富商，只不过如今下狱了，正可由官府牵头，再组建采药队，上山采药。

这一套一套的，直让五味听得呆愣半晌，末了他砸吧砸吧嘴，伸手拍上楚天佑的肩，“徒弟啊，你这几年跟着我走南闯北，实在是大有长进呐！我看，以后保举你当个县令没什么问题！”一副与有荣焉的口气。

楚天佑早已习惯他这莫名自信的样子了，呵呵一笑，应付自如，“好，多谢师傅夸奖了！”

而后就将人推出了门外。

工部着人到此勘查矿脉，已自京城出发；吏部选了几个官员履历送过来，他正要为南霞县选定新任县官；而派去军中的暗卫也有消息传来，他还未及细看，能分出神来与五味商谈一番已是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