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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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瞳孔微缩，在空中打了个旋试图将他拧落，他却坚决不松手，大手包裹着她的脚踝，死死禁锢住。一切已来不及，玄黑与灰蓝色两道身影缠斗着，一同跌入结界。

玄妙的能量波纹漫过他们的身体，耀眼的白光在眼前短暂地闪过，而后坠落云端的失重感袭来。

雾状的白云自耳后流动倒退，疾风令阎刹睁不开眼，她只能勉强看清在她上方与她一同坠落的人影轮廓。接近地面时她只来得及拽一把百里晏川翻身在上，以免自己当垫背的。

入眼是纷飞的漫天花瓣，数不清的粉色桃花从斜坡上方的桃花树上簌簌掉落，飘在空中的花瓣透过光发白，像幽冥都城冬季的鹅毛大雪。

柔美的花瓣从坡上倾泻而下，遮盖了嫩绿的草地，累成一片花海，柔光在桃花的层叠间漫出光晕，仿若画中景，如梦如幻。

阎刹压着百里晏川坠入花海，“嘭"地一声激起一圈高高飞起的花瓣。

她要走，他却要留下她。

他们在花海中无声地翻滚打斗，一路滚下斜坡，百里晏川成功翻至上位，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压着她耳边，制住了她。这个姿势让阎刹感到屈辱，她粗重地喘气，恶狠狠地瞪着上方的人。

百里晏川的斗笠不知掉到了哪去，如墨般的青丝沾着几瓣桃花垂落脸侧，他垂头探究地一寸一寸观察她的脸上戴着薛刃面具的皮肤。

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可就是不对劲。

他闭目在她颈边嗅了一口，辛辣的气息一如往常。按常理，阎刹去世已近两月，再如何与她亲密的人，分别两月，身上沾染的气息也该消退了。

他睁开眼，眸光深邃地注视身下的人，“青龙崖顶你将我击退的那一掌，你为何会此招？”

阎刹早已意料到他会有所怀疑，沉默半响，坦然答道：“她教我的。”

闻得此言，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从百里晏川喉咙里发出。她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了这番鬼话，反正他信不信，她都是咬死不会承认的。

他自然是不信，俯视着她的脸视线焦点慢慢下移，停在她的唇上，他唇瓣微张，正想问些什么。

“咳咳，”一阵清咳声打破气氛，“你们在做什么？”坡上人影斜靠着树望着他们的方向，神情疑惑不解。百里晏川听见留鸿的声音，猛地意识到他现在在做什么，掌心也回神似地一动，隔着轻薄的布料摩挲了下温热的皮肤。霎时间，全身上下与她接触的每一处皮肤都变得滚烫，他触电般起身，手在身后握拳，指甲都陷进肉中，才减弱了几分那滚烫的触感。

被禁锢的手臂终于恢复自由，阎刹支起一条腿坐起来，表情写满了不痛快。

留鸿抱着手臂从坡上走下来，调笑着道：“你们这也算，共白头？”

一站一坐的两人头发上都沾满的粉白的花瓣，远远看去，确实有些像白了头。

百里晏川心绪杂乱如麻，未曾注意到留鸿这句有些怪异的调侃。

不知因何缘故，见到留鸿来，他像见到外人似的下意识闭上嘴，将所有疑问咽进肚子里，还替阎刹掩饰起身份。他对留鸿道：“这是薛刃。”

阎刹斜睨他一眼，却也未出口否认，两人几番欲言又止，相互达成一种宿敌之间不该有的心照不宣的默契。留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阎刹，倒没有惊讶，只是问道：“你们？在吵架？”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否认的声音太过整齐，他们不自觉看向对方，视线在半空中触碰一秒又快速错开。

怪异地气氛在安静的空气中蔓延着，连花瓣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如此浪漫的环境实在不适合他们仨人待着。还是留鸿打破尴尬氛围，提议道：“一块走？”百里晏川没说话，只是看向阎刹，等她表态。阎刹正一腔躁郁情绪无处发泄，接收到他的眼神更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看她做甚？谁拳头赢谁有话语权，她要能走早走了，不让她走的人难道不是他？

她咬着后槽牙深吸一口冷气，一跃而起自顾自地走在前头。见她没有要跑的意思，百里晏川默默跟在身后，望着她的肩膀瞳孔失了焦。

留鸿抱着手臂走在他身侧，也随着气氛加入了沉默的行列。阎刹方才接上的右肩头还在发痛，她侧目揉了揉，却发现身后的百里晏川正看着她出神。

她皱眉瞪回去，百里晏川大梦初醒般颤了颤眼睫，而后泰然自若道：“能否借一根发带？”

没有了斗笠，他顺滑乌黑的长发还披散在身后，一身粗糙的灰蓝布料也难以掩盖其周身不凡的清贵感。从前他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宛若冰山，此时却在逐渐消融。阎刹习惯与锋利的冰山对抗，面对融化的春雪时却感到无所适从。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乾坤囊中慌乱地搜出一根发带便扔给了他。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找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