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别情郎
下动物的“吱吱"声不时响起,几乎每间牢房的角落都堆着些积年的老鼠屎。
李捕头还算和善,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屋子,没将他与个凶恶的杀人犯或口口犯关在一起。
佟暄进了牢房,眉头只是轻轻一皱,很快地,便安之若素地坐在那个黑硬的小榻上。牙白的衣袍被捋得平直,他安稳坐定,像是一尊精心雕琢的玉观音,将这昏暗的牢房都照得亮堂了起来。
气度不凡。李捕头心中跳出这四个大字。这佟暄,当真不像是泥瓦匠家能养出的儿子。
他示意手下先不要关门,踏进牢房,饶有兴味地看着佟暄淡定的脸。看似如此温和沉着的人,竞会因为几句过激之言,就对同窗下这样的毒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冷笑,开口道:“佟暄,我知道,张致远的舌头不是你动的手。”
“那是自然,你我都知道,那个脚印只是因为贺二公子怀恨在心,想要栽赃在我头上罢了。”佟暄皮笑肉不笑地口。
“呵,是栽赃没错,可你却并不冤枉。"他手抱着胸,脾睨他,“不是你动的手,却跟你逃不脱干系。只要你供出同伙,我便可以酌情减轻你的量刑。”
佟暄仰头大笑,“李捕头,既然你都承认了那个所谓的′物证′是栽赃,人证物证俱无,你又凭何断定张致远一事就是我做的?莫非你们衙门断案都是凭一些没有根据的臆测吗?”
“是与不是,上天自有公断。"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李捕头只是在离开前,冷冷丢下一句:“我说的话你仔细考虑,想清楚了,随时来报。”
牢门一关,铁锁落下,佟暄就这样,被下进了大狱。待人走后,他终于收起那幅温和模样,眼中冷意毕现,阴沉的脸色,山雨欲来。
想他堂堂当朝太子,被养在民间布衣粗食、为隐藏身份整日提心吊胆,过得无比憋屈。这也就罢了,现在一个区区九品官的儿子也敢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将他关在这滂臭的大牢里羞辱!他恨不能一把火,将这浔阳县衙给点燃了!
贺庆岚,他儿子这笔账总归是要算到他头上的。佟暄咬牙,狠狠捏紧了拳头。
料想现在,白水已经派人去给三叔递信了。广元府离此处二百里地,消息一来一回,待得送来浔阳,差不多便需三日时间。
三日,希望乐乐不要冲动行事。
佟暄坐在牢里闭眼养神,李捕头走后不久,狱里响起了一阵漂浮的脚步声,一双描金缎面长靴停在了牢门外。他撩起眼皮,正对上一张瘦长脸儿,苍白的肤色显出点病态,摇一柄纸扇,绫罗绸缎将他堆得花团锦簇,恍若一只行走的窄口花瓶。
“你就是佟暄?”
贺钟鸣开口,一对混浊的小眼里迸出猥琐的精光,眼神将佟暄从头到尾描摹,不由心意暗动。
果真是个小白脸,竟是比许多姑娘都要俊俏。“倒是有几分姿色。“他傲慢点评,“别说是那些小娘子容易着了你的道,就连公子我瞧着,都心生几分怜惜呐。”
佟暄皱眉,只觉贺钟鸣语气中的肥腻,令人不适。“我特地过来,就是要从你身上取一件信物,给我们范姑娘送过去,好叫她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