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种化婴
魔种到手,姒樱等人不欲过多纠缠,正当要离去时,笑意刹那后又荡然无存,因又杀出来青衫白袍二人。
那二人鹄立在一起对敌时甚是相配,浑身仙气羡煞旁人,话本中的那些神仙眷侣也未有宋弋清和书析伝万分其一的风采。
宋弋清三两招就赤手空拳从姒樱手中又夺了回来,而那三人又不是书析伝的对手。
宋弋清往日与师父学过祛除邪性的咒语,如今靠温恪瑜通过输送灵力,压制着已经开了个大口、露出一只野兽般的黑金眼眸的魔种,急不可耐的开始施法。
魔灵的眼睛很可怕,死寂一般的盯着宋弋清,无情却暴虐狞戾,致使她瑟瑟发凉,浑身好似如坠冰窟般阴冷。
姒樱见魔种的魔性逐渐退散,纯洁的白色灵力逐渐将魔种萦绕,净化着它先前注入的魔气。
三人连一个书析伝都打不过,更别提从宋弋清手中夺回魔种。
妶月饶有不甘,却也只能就此作罢:“走。”
已是回天无力了,也只能先从书析伝手中逃过再另作打算。
只是让宋弋清没想到,虽给魔种祛除了魔性,但地上赫然多出一个初生的婴儿。
婴儿通体雪白,不哭不闹,双目澄澈纯粹,并未显出半分邪性,但宋弋清知道,这就是魔种,一个与寻常婴儿无不同的幼崽。
戚沢也是愕然哑眼,瞪大了乌眸:“这……”
宋弋清怔了怔,双目凝滞得冷冽,夺过戚沢手中的剑,手臂半抬,瘦弱的身形颤抖得厉害,杏眼圆睁,半眨不眨,眼中既有决绝的狠心,又有踟蹰的动容。
那个动作,她维持了半晌,偏偏就是下不了手,直至瞳中洇出水色。
那孩子很是乖巧,长得白嫩圆润,唇口还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的望着宋弋清。
戚沢见况,一只手拽着宋弋清的手臂扯下,另一只手手心幻出一团黑气:“我来吧。”
他知宋弋清心软,这是宋弋清最大的弊端。
所以这种有损阴德的事儿便由他来做,毕竟他十恶不赦,宋弋清皎皎清白。
却在快要打在婴儿身上时,被宋弋清和书析伝同时拦下了。
戚沢心中无奈哀叹一声,早料到如此了:宋弋清心确实不够硬。
“那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扔了吧。”毕竟是魔种,来日指定是会给三界带来祸患的,留着只会让人夙夜难安。
只需宋弋清一个眼神,书析伝就懂她的为难,浅笑吟吟道:“既不忍心那便算了,就算他日后再十恶不赦、罪不容诛,如今他也不过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书析伝将地上的婴儿抱起,褪下自己的外衣将他裹住,白玉如脂的食指触了触幼婴软嫩细腻的脸蛋,逗弄着人,倒是像个父亲一样满目慈爱。
随后又交付到了戚沢手中:“我相信,要是你俩好生教导,以情渡化,他日后也并非会是罪大恶极之徒。”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
真到了那一步,也并非是宋弋清和他所期望,但如今要杀了这个孩子,或者对他不管不顾,宋弋清也下不了手。
她向来是心软的人,书析伝知道。
她该做怜悯苍生的菩萨,该做人人敬仰颂崇的上仙,而不是如今这副不人不鬼、不能见人的凄惨模样。
事到如今,书析伝还在为宋弋清思虑:“若真到了那一步,将过错全都推到我身上就好,就说是我一意孤行,过于心慈手软,不忍对他下手,是我强迫你们留下这个孩子来作为我的遗愿,你们也是被逼无奈。”
男子温声笑语,即便是在这天寒地冻的青阳西北部,他一笑,也似春风过际,暖流入心,拨云见日都未有他那般开明。
朝朝暮暮相处三年,书析伝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他才是那不可多求的谦谦君子,高山景行到无人能及。
只是宋弋清觉得,太晚了,自己太晚明白书析伝的心意。
明明当初有一位这般好的少年在她面前,对她关怀备至,满心满眼都是她,而她如今才有所回应。
宋弋清双眼含泪:“书析伝。”
即便一群人都狼狈不堪,但书析伝仍笑得开怀,与宋弋清十指紧扣:“给他取个名字吧。”
宋弋清捏紧书析伝的手,好似下一刻,他就会从自己身边消逝。
戚沢怀中的婴儿鼻尖小巧,眼眸乌黑水亮,宋弋清很难将这双眼睛,与方才那只混浊似垢的肮脏黑瞳混为一谈。
“就叫……轻尘吧。”
既是在轻羽和归尘剑下生的,那就叫做轻尘,既有书析伝,也有自己,全当他俩的孩子。
书析伝清朗的声线微扬:“轻尘,人生在世,飘渺轻易一点也好,不用背负那么多。”
那婴儿似乎有所感,轻咛了一声。
书析伝又与戚沢对视了一眼,他与戚沢从认识之初至今交情不深,没说过太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