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21章第21章

第21章

李世民原本正打量眼前白衣青年的冷静目光，随着这声称呼不由骤然一变，旋即，他眼中掀起了既惊又喜的惊涛骇浪。

他反手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拉他到另一处角落，满怀期待又无比肯定地看着这青年，问道，

“无忌？你是无忌！”

若是对方只唤他一声“二郎”，他可能会猜测：这人是自己毫无印象的赵家某位亲戚友人。

可此时此刻对方先唤的是"陛下，只有大唐贞观的臣子才会这么喊。

而贞观臣子里会喊他一声"二郎”的，只有与自己是少年挚交的长孙无忌啊！

这一刻，长孙无忌如愿听见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紧绷多日的心弦不由立刻一松，眼睛一酸泪就落下来了，“陛下，是臣啊！臣终于找到陛下了！”

对前世被流放而死在黔州的他来说，重新见到李世民的欢喜简直无法用世间任何言语来描述！

李世民眼中也溢满了滚烫的泪水，俊逸的面庞上也露出了无比欢喜的笑意，他激动地握紧了对方的手腕，“无忌太好了！你今日是怎么找到薛家来的？”长孙无忌垂泪张望了一番四周，哽咽道，

“此处并非叙旧之地，还请陛下随臣移步到巷口马车详谈″”

李世民高兴说了声“好”，立刻就拉着对方往巷口走去。上了马车，长孙无忌吩咐车夫即刻前往下塌的云阳酒楼，李世民却提醒他，

“云阳酒楼是薛家的产业，对方认得我。”长孙无忌闻言，忙让车夫改道去另一处酒楼。两人进到一间位于角落的安静上房后，他咚地跪下抱着李世民的腿痛哭不已，

“陛下，臣有罪啊！陛下当年在翠微宫将太子托付给臣，臣虽跟随您为大唐绸缪了半生，哪知到头来却晚节不保啊！臣当时被权势迷花了眼而未能尽到忠贞死节之责，以致最后与太子离心离德而身败名裂啊！”李世民轻叹一口气，静静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请罪之词，其实这事他先前就从史书中知晓了。

他前世一直担心心稚奴性子柔弱，将来容易被朝堂上涌出的奸臣摆布，这才一再叮嘱妻兄无忌好生看顾这个外甥。说起来，他对无忌向来是最信任的。当年他执意要封无忌为右仆射兼吏部尚书和左武侯大将军时，朝中就有人写密奏称无忌权势太过，来日恐生弄权之心。那时，他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许下了承诺一一我的儿子们都还年幼，长孙无忌就犹如我的儿子，任何人都休想来挑拨离间。可惜在自己离世后，无忌终究还是辜负了当口的承诺。他晚年沉迷结党弄权营私，渐渐的已不再把亲外甥稚奴放在眼里，还为了狡辩他徇私枉弊一事，公然对稚奴说出"小小收取人情，恐陛下尚亦不免，况臣下私其亲戚，岂敢顿言绝无"的混账话来！（1）

好在稚奴并不是真的柔弱，他只是个伪装成柔弱兔子的虎崽子，自然绝不会容忍外戚朝臣这般制掣君权…然而李世民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长孙无忌纵便有错，却并未造反谋乱背叛大唐，再想到史书中对方自缢于今州的悲惨结局，想到自己与他君臣相知数十年的情谊，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于是这位心胸宽广的大唐君主俯身扶起了痛哭流涕的长孙无忌，看着对方的眼睛沉声道，

“无忌啊！你前世虽然辜负了我的信任，但你后来也为你犯下的过错死过一回了，既然如今你我有了重来一趟的机会，那些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只愿你今生勿要再负于我！”

长孙无忌听着陛下宽宏大量的言语，眼泪再次哗啦啦流个不停，心中却愈发地感动和庆幸起来。是啊，纵观古今，我家陛下文治武功样样排得进千古帝王前三之列，向来是无比强大而自信的，也正是陛下这份骨子里透出的强大自信，才铸就了他远比寻常君王更坦荡宽广的心胸，不然，自己这辜负君恩的臣子，今生又怎敢鼓起勇气再来见陛下？

如今他死过一趟再回头去看，才察觉自己当年仗着陛下留下的遗泽，又仗着是新帝的亲舅舅，一心想让长孙一族成为大唐最显赫的朝臣，愈发肆无忌惮为家族揽权牟利是何等的荒谬啊，不然，最后又何至于与亲外甥走到那样一个无法挽救的地步…

他抽泣着再次端正叩拜道，“多谢陛下宽宥之恩！臣今生定会将功赎罪，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长孙无忌此生绝不会有负于陛下！”

李世民点头赞道，“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你！”

长孙无忌心中百感交集，又忍不住喃喃道，“多谢陛下！臣如今再回首往事，不免叹息幼时虽与妹妹一同读过圣贤之书，臣的胸襟见解，却远不如妹妹啊！”当年观音婢三番五次劝阻陛下晋封自己，称他性格自大权利欲极重，若是再手握重权，必会无所节制挥霍权力为长孙一族带来灾祸，没想到后来竟一语成谶了！李世民听到他口中的“妹妹"不由神色大变，眸光中立刻闪起了熠亮神采，他急切问道，

“观音婢今日是不是也来了？她是在云阳酒楼吗？走，快带我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