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7章
李世民快步上前,见祖母和母亲都好端端站在铺子前,不由松了一口气,挤过人群询问发生了何事。
原来,对方昨晚突然找来,说老家出了变故要急着赶回去,想提前把铺子给退租了,希望赵家能把押佃钱退给他们。
这铺子虽不大,地段却是极好的,位于鱼米巷一个交叉路口旁,是周边巷子的必经之处,人流量比别处的铺子更多。
当初这家人就是看中这点,一口气非要签十年,还生怕赵家中途毁约涨价,让牙行在契约上写清楚“租约未满期间,任一方违约,皆须赔付与押佃钱等值违约金”。
那时赵家刚搬来宜阳,正一堆事忙得不可开交,见对方如此诚心,就想着虽然会损失十年间上涨的租金,却省了不少事,自然就赶紧签了。
按理来说,对方今日违约提前退租,赵家不用退押佃钱的。
但许芸见对方两口子哭得可怜,加上牙行的人说了,这铺子地段好,早有不少人找他们打听过想租下来,包管今天一退租,明后天就能签下新契约。
她这些年也吃过不少苦,难免生出恻隐之心,跟婆母商量一番后,就同意把押佃钱退给对方。
今日对方把东西搬出去后,婆媳二人按规矩检查了铺子,正打算退钱时,隔壁店铺向来眼尖的阿庆嫂却发现,对方拆下来立在外墙上的门板好像不对劲,忙戳着手指提醒许芸:门板还没检查呢。
等许芸婆媳把门板一块块抬下来放平,心都凉了半截——
除了挡在最前面的一块,其他门板全被重物砸出了大大小小的洞!
这样一来,两边自然吵了起来,牙行的人一看也傻了眼,这家莫不是有病吧,好端端砸人家门板做甚?
这时,气得不行的许芸正指着地上刷了黑漆的门板,语气罕见地带上了凌厉,
“你们摸着良心说说,这门板上的破洞哪来的?当日大伙都见着的,我家买下这铺子后刷了新石灰,补了新石瓦,连门板也是找张木匠铺子新做的,还刷了顶好的桐油,张木匠说了,他家的门板贵是贵了点,但用的木头好,材料扎实,至少能保用三十年不坏!”
围观的人也在议论纷纷,木门、棺材,自古就是百姓家的贵重之物,用草席破木板当门的穷人多着去了,人家若不是为了装点铺子门脸,哪舍得用这么厚的板子,还刷上了油亮亮的漆?
真是作孽哦!
把来龙去脉听明白的李世民,拍了拍祖母的臂膊安抚,又上前劝母亲,
“娘,您先别急!您带祖母到阿庆嫂家铺子里喝口茶歇歇,有儿子在,别担心!”
说着,从身上取出铜钱塞到许芸手中,笑道,
“朝廷今日派发春裳钱,崔官人从公使钱里给我们也发了一份,今日儿子请您和祖母喝茶。”
所谓公使钱,原本是朝廷拨给地方的一笔办公经费,可它如今已经约定成俗地,成了官员间迎来送往的犒设招待费,各地“使遇过客,必馆置供飨”。
崔仙芝去年一上任,就废除了上任知县定下的这条规矩,力求把公使钱用在刀刃上。比如,给无法享受朝廷补贴的底层杂役也发点福利。
许芸握着沉甸甸的半串铜钱,看着面前丰姿卓然的高大少年,眼泪一下就滴落下来。
谁能想到,只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二郎就一日日的如同茁壮的树苗成长了起来,如今,还能为她们遮风挡雨了!
阿庆嫂忙过来拉她和刘玉碧,“走走走,晓得你们家儿孙有本事了,今日这个茶钱,我是一定要挣到手的。”
先前还高声叫嚷的赁户夫妇,从李世民到来那一刻起,就没再开口说过话,两人眼睛滴溜溜转着,边打量着他边交耳悄悄说着什么。
他们早把房主的情况打听过了,两个儿子都在衙门里头当着差,本是不应该去招惹的,但谁让钱帛动人心呢?
都怪那个多事的阿庆嫂,不然他们早拿到钱走人了。
李世民笑了笑,指着地上被砸出破洞的门板,问道,
“二位是打算去张木匠铺子订做一套一样的门板,还是直接按价赔钱?”
那姓张的男店主忙开口,“小公子,这话可不兴乱说!这门板可不是我们弄坏的,本就不该我们赔,你们可不能欺负外乡人...”
这样说着,接到他眼色的妻子立马往地上一跪,干嚎着大声喊道,
“还请宜阳的各位父老帮我们评评理!赵家房主仗着两个儿子都在衙门当官,非要欺负我们这些外乡来的可怜人,还有没有公理啊!她这门板是怎么破的,我们压根就不知道啊,今早开门时它还好好的呢,房主非要讹我们赔钱...”
围观的很多店主和客人目光中却透着怀疑,他们当然晓得赵家大儿子在衙门里当官人,可人家每日风吹日晒地亲自带着衙役巡逻,却从不像从前那帮王八羔子一样朝他们收吃茶费,要说赵家仗势欺人,他们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