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
扭头对周颂宜道:“有几日没回来了,趁今天天气晴朗,待会我让你沈姨去将你卧室里的被褥拿出来晒晒,晚上睡得更暖和舒适一点。”
“行。”周颂宜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梅姨,”她顿了声,才轻言着,“祖母她现在睡了吗?”
“老太太正午吃完饭,听了会曲子,便回房间睡下了。”梅婷回答道,“春天,万物复苏的时间,人最容易倦怠的时刻。你要是没有旁的事,回房间午休一下也是好的。”
“柜子里有前几日晒好的被褥,虽然比不上现晒的,但总归也是蓬松舒服的。”
“好。”
周颂宜点点头,“那我先去洗个澡,然后眯一会,睡醒之后再去找祖母。”
现在时间尚早,老太太睡下了,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早些年腿疾严重,导致这么些年虽然有所好转,但也不太爱出门转悠。
忙碌了一早晨,现在也确实有点儿犯困了。
周颂宜和梅婷道别后,原本打算去住宅和老太太谈会心的计划改变了。
从风山狮子林折返,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睡了一会觉。
只是睡醒后,也才过去一小时,老太太这个点还睡着在。去了也是无功而返,但未曾想到恰好碰见在鱼池里喂养鲤鱼的周平津。
“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平津听着耳畔并不打算停下的脚步声,虽然没抬眼却开口道,“结婚一年,平日里没见你怎么来我这儿,舍得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认我这个当爸的了。”
他从琉璃碗中捻了一点鱼饲料,撒入清绿的池水中。
一群红中带着白斑点的胖鲤鱼,瞬间蜂拥而至。
周颂宜稍稍看了一眼鱼塘中长着嘴巴,挤来挤去的胖头鲤鱼,很快便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您别把我想得这么狭隘。”
“我可不是你,自然做不到你那般。”
戏台里的戏开场了,远方传来的悠长戏曲腔。
既不知这听曲者何人,也不知这唱曲者何人,只是这调子哀怨动人,如泣如诉。
悲曲。
周平津看她一眼,“听你这语气,还没消气呢。”
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今天一个人回来的?”
“您觉得我是一个人,还是应该是两个人?”她的语调平静,听起来却呛人得很,“自己家,难不成想回来还得提前给你打声报告?”
“吃枪子了?”周平津被她的话逗乐了,却并未转移话题,只是问:“晏礼呢?”
等手中剩下的那点鱼饲料,朝着池水随手一扬。将琉璃碗搁在一旁,才算腾出目光。
正着眼打量着。
“别看了,只有我。”周颂宜回视他,“我一个人回来的。”
“他惹你生气了?”周平津通过她的话猜测道。
没多大在意的语气,“要是觉得心里憋屈,就和爸爸讲。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和你岑阿姨说也是一样的。”
周颂宜看都没看他:“就不劳您费心了。”
周平津撇开目光,看着湖面上泛着的粼粼波光。
忽而长叹一口气,“还恨着我呢?”
落日余晖,占满整座山头。
这句话落,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结婚这件事,周颂宜同个圈子里的很多朋友都身不由己,大多都是毫无感情基础的商业联姻。
但她当时也只是心有警惕,却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大概心有期待,才会在事情到来的那天而感到幻灭。
可她还是想挣扎一下,如果在没有爱的人的时候,她或许也会觉得商业联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互惠互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住在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少女,某一天成为商业合作的牺牲品,美好的一切被打破,突然就变得难以接受。
有风过,风无声,四下寂寂无声。
“我的手段,也许在你看来当时或许是上不得台面。”周平津还是选择打破了沉默的僵局,“可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爸爸还是一样的选择。”
他背着手。
斜阳将他老去的面容勾勒出一条条清晰的皱纹,鬓边的黑发中藏了几根白。
终是岁月不饶人,浮生偷去几生闲。
“随你,反正我也没指望能从您的嘴里听见一些好话。”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虽然有点难以接受,可是却不得不接受。
周颂宜在心底嘲讽自己,还真是有点做作。
她望向他,看了许久才说:“至于以后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
“不管我和靳晏礼如何,那都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未来无论我做什么样的选择,不求您站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