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第26章裂痕送闭段评功能

乔呆了呆，而后伸手捂住脸。

太丢人了！

亏自己还脑补了一大堆，刚刚那些心理建设全都白做了！她跟随李林塔尔走到矿坑前，看了一眼顶部到坑底的距离一一她小时候摔断手腕的那次都比这高。

“…您想笑就笑吧，先生。“乔红着脸，尴尬又赧然，“我知道这实在有点可笑。”

李林塔尔的确在笑，却是温和真诚的笑容：“我认为您很勇敢，邦格小姐。即使以为要从山顶飞行，您仍然愿意去尝试。”砾石坑里的沙子是在修建铁路时挖出来的，有一个边缘可以跳下去。乔走进扑翼机的框架中央，将设备从地上抬起来。好重。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扑翼机约有20千克，除此之外，巨大翼面带来的风阻也令她很难握住支撑杆。整个装置一直在左右摇摆倾斜,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维持不侧翻。

“前臂水平，向身体两侧弯曲肘部，"李林塔尔纠正着乔的姿势，“对，就是这样，让机器的重量落在肘关节上。”乔迎着风静止地站了一会儿，让自己适应机器的感觉。“如果遇到风使飞行器向下俯冲，就将双腿向前甩，这会让它重新恢复向前运动。”

李林塔尔叮嘱道，“这是违反直觉的操作，也是新手最常见的错误。”

“我会记住的。“乔点头答应。刚刚李林塔尔说的，正是飞行训练中基础却重要的科目：失速改出。

当李林塔尔下令前进后,乔迎着风开始奔跑。每迈出一步，机器的重量就减轻了一点；升力变得越来越明显一-下一瞬,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那种愉悦难以用言语形容。

尽管只有短短一秒钟，但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挣脱重力束缚的自由。然后，她安全降落。

“这太棒了！“乔站在砾石坑底对李林塔尔喊道，眼睛比星星还要明亮，“让我们再试一次吧！”

直到太阳西斜，乔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想今天的惊喜够多啦。"李林塔尔笑着否定了乔的请求，“每次只迈一小步。和鹳鸟一样，从行走到跳跃，从跳跃到飞行。”

回程的路上，李林塔尔讲述了他目前进行的实验和对未来的计划。

“里诺的场地很理想，但距离我家实在是太远了。整个旅途将近五小时，为了不浪费日光，我必须赶凌晨四点的火车。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周末很少能见到我，"提到家人，李林塔尔露出内疚的神色，“为了飞行研究，我陪伴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我正向利希特费尔德建筑协会申请，在距离我家2千米的砖厂附近建造一座人工山，作为滑翔机的测试地点。那样我就不必将时间浪费在路上，我的家人也可以来观看我的飞行试验。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不足。”

乔有些诧异：“您工厂的盈利不足以支付吗？”“截至目前，我的工厂今年总销售额为54，000马克。听起来很多是不是？"李林塔尔的笑容中有些无奈，“但除去成本、工人工资和我的家庭开支后，能投入到飞行研究上的钱并不多一一与我希望达到的投入相比，远远不够。“我还想在柏林附近建设一个面向公众的飞行场地，让所有感兴趣的人都可以来学习和驾驶飞行器。广泛的兴趣必定带来更大的进步，终有一天，开放的大气会被用于普通的旅行。”阳光被吸引到李林塔尔身上，温暖又明澈，照亮了所有黑暗的角落，“飞行能力将深刻改变世界，打破人与国家之间的障碍。到那时，国界、关税和战争将不复存在。语言差异也将消失，只有永恒的团结与和平。"1

乔忽然失语。

这种近乎乌托邦的设想，竟让她有落泪的冲动。“我不知道工程师也可以如此浪漫。“她说，“但您是我认识的，最可爱可敬的理想主义者。”

抵达柏林时天色以晚，李林塔尔再三邀请乔去家中共进晚餐。

盛情难却，乔跟随他来到位于柏林郊区利希特费尔德的乡间别墅。

这栋房子由李林塔尔的弟弟古斯塔夫设计，带有庭院和一间宽敞的工作室。院子里搭建了一个平台，用作早期飞行试验的起跳地点。

别墅内布置得格外温馨，李林塔尔的妻子阿格尼丝热情地招待了乔。回到家中的李林塔尔更加放松和随和，与三个孩子分享一天的趣事；阿格尼丝则静静抚着小腹，看着丈夫微笑一一他们即将迎来第四个孩子了。

晚餐结束时，李林塔尔甚至吹响了圆号与乔告别一一这样充满童趣的行为实在令她忍俊不禁。

第二天，乔参观了李林塔尔位于科佩尼克大街的蒸汽机工。

“我知道，将图纸转化为飞行器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给李林塔尔看过自己的设计图纸之后，乔这样说。没有CFD的时代，风洞是唯一的测试方法。而这之间的过程，还需要大量的时间、资源、和高超的制造工艺。“理想的材料是铝和碳纤维，根据测试结果，具体参数多半还要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