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 白公子喜欢杏花酿
晚膳还是那位狱卒送的,因着对姬无盐的好奇,这位狱卒也偷偷打量了几眼这位昔日的郡王殿下如今的阶下囚,这位爷无所事事地坐在稻草铺上,一根一根揪着身侧稻草,发髻乱了,松松散散挂在脑袋上,和路边那些乞丐们没有什么区别。
瞧,很多时候啊,皇族和乞丐,也不过就是一步之遥罢了。
狱卒丢下饭碗,又敲了敲牢房的铁门,摇摇头走了。
入夜,狱卒巡牢之时,见着这位爷已经躺下了,侧身躺着,没盖被子。
这个季节的燕京城,夜间已经很冷了,特别是在天牢这样的地方,本就阴冷难耐,加之头顶那一方小小的天窗漏着风,更是还要冷上几分,是以天牢之内早早发了被子。
虽然很薄。
而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爷今次面壁而睡,似完全不觉得冷似的,脑袋后面还堆着一小堆揪地很短的稻草,显然是方才那个把个时辰的“成果”。
狱卒又摇摇头,离开的时候又寻思着,这位爷倒也奇怪,旁人最初入了这天牢,总要垂死挣扎着嚷嚷个几日,偏偏这位爷,打从进了这里之后就格外安静,今天就更是如此了,路过几次,就没一次看到这位爷抬过头的。
不过也是,这样的重罪,还嚷嚷啥嚷嚷呀……如此一想,便又觉得这样的沉默半分异常也没有。
直到……
……
翌日,和风微缓,暖阳融融。
姬无盐昨晚想了一整晚,到底是没有想到该如何同白行说明白这件事。若是白行不曾发现这酒坛子里的油纸包,自己贸然开口,便有打草惊蛇之嫌,但若……若白行看到了……
李晏先提过一句,他说他等来了白行。如此说来,白行是知道这件事的,可若不是呢……
这样是与不是之间的犹豫、徘徊,她和白行算是交好的友人,又因为白老夫人的关系,决策间便又多了几分徘徊不定犹豫不决,以至于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睡去之前,都没有一个自认为妥帖的法子。
于是,就这么顶着一双泛青的眼,找了白行出来吃早茶。
姬无盐很少以这样一副面貌示人过,几分憔悴,几分犹豫,散了一身磊落。白行抬眼看着她难得展露出来的窘迫感,到底是没忍心她继续纠结着,夹了个水晶饺在她碗中,失笑看她,“我原以为你不会来了……但听说你昨日去见了他,我便想着,你今日找我过来,当是为了那件事吧。”
像是打哑谜,却也敞亮地你知我亦知。
天牢这地方,关着全国上下最最罪无可恕的犯人,是最最固若金汤的地方。同时,却也是天下间消息走漏最快的地方,那些个看似对着你点头哈腰说着吉祥话的狱卒,能为了一锭银子放你进去,自然也能为了另一锭银子供出了你去。
是以,白行消息如此灵通姬无盐半点不意外。
她只含笑看去,“那杏花酿……想必还入不了白家少爷的眼吧?”
那杏花酿她一口未动,只闻着味道并不如江南院子里埋着的那几坛子,何况……旁人的杏花酿,便是真的千金难寻,她也不会去碰一口的。只是当时他们喝地畅快,后来世人又评价说那杏花酿当是那酒肆镇店之宝,是以姬无盐才从未质疑过白家这位从来不缺好东西的大少爷为什么贪恋上这样一口杏花酿。
不过,搁在那时候,纵然自己真的质疑,想必自己仍然会将那些酒送去白家吧。
“那酒……”白行回味了一下,啧啧两声,说着正事,却也带着几分骨子里的风流,慵慵懒懒地笑,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尚可。”
姬无盐抿着嘴笑了笑,没信。她低头吃点心,鬓角散落的碎发有些俏皮,随着微风一下一下地挠着她的额头,她有些痒痒的,拨了两回没见效,便随着它去了,只专心致志地吃着点心。
这间茶楼里的水晶饺,甚是好吃,不吃是一种浪费。
白行看着她吃,脸上笑意不减,却坐直了身子,又搁下手中茶盏,看着姬无盐认认真真地解释道,“那晚喝到后来,是我倒的酒。瞅着酒坛子底下有个小物件,我以为是李晏先下了什么药,但转念一想,陈老也在,若是连他都没有察觉的话,要么就是无甚要紧,要么就是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若是前者,自不必理会。若是后者……指不定那暗处尚有埋伏窥伺,我不敢贸然行事打草惊蛇,便只说自己喜欢,连酒带坛子先拿回去再说,兴许还能将人引到白家……”
不管姬无盐在旁人眼里是个什么模样,但对白行而言,她自始始终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皇权面前,当如蚍蜉撼树。
白家就不同了,别说李晏先了,就是李裕齐来了,他白行也没带怕过的。
谁知……
他想起彼时自己小心翼翼又如临大敌的样子摇头笑了笑,才道,“谁知,油纸包里取出来一张纸,竟是邀你于他的酒肆一见……我想着,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这些年卧病在床的时间比较多,也没什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