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初一

门口一个个头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形消瘦，着麻衣，皮肤黑黄，手臂、脸部有明显的淤青，青儿开门让他进去。

“你这伤应该有两天了吧，”见少年不语，青儿接着说：“脸上这点破皮的我给你处理下，上点药，好得快，可这淤青的，得需要喝点活血的药或者你回家用温水敷敷也行。”

青儿让少年躺在床上，用沾了药水的棉花团在其脸上涂着。

“没想到你真的是医师。”少年开口。

“我们之前见过？”青儿诧异，怕药粘到眼睛上，又让少年先闭眼。

少年闭眼不语，等青儿说可以啦之后睁开起身。

“上元节灯会，你迷晕了我。”

“有这事儿？”青儿思索着上元节灯会，“你是那个小偷？”见少年点头，青儿接着说：“偷东西风险高吧，这是被逮着了？”

少年轻蔑一笑：“我出手就没让人发现过。”

“那这—”见少年一脸严肃青儿也不敢再问。半晌，少年才开口道：“同行干的。”

青儿憋笑不语，又写了一张方子递与少年，顺便将费用也说了：“十文。”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青儿见大小应有二两，“你要是这会儿没有铜板，等有了再给也行，上那点药，几个铜板的事儿，我这可不是黑店。”

“我叫初一，”这个叫初一的少年说着将那块碎银又往前推了推，“其实想让你医治的人不是我，”见青儿抬眼，初一接着说:“我跟着你好几天了—”

“是你？”青儿不可思议中带些愤怒地说：“那昨晚的人也是你喽？”

“其实是—”少年刚想解释是因为宵禁的原因不便呼喊，不料被青儿打断：“你有事说事，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见青儿气愤，少年呆站着不语，良久，青儿气略消：“说吧!”

少年缓缓道来：“我姐姐生病了，之前只是腿疼，还能走路，但这半个月以来床都下不了了，还能闻到一股臭味，我前后请过三个大夫，有两个一闻到那臭味，就说已生腐肉，让准备后事，还有一个愿意检查，可在大腿处，大夫是男的，姐姐不愿示人。”

青儿起身，“走吧，我去看看。”

“等一下林医师，能不能劳烦你换身、衣服。”

青儿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青灰色的短衣窄裤还是今早新换的，心想：很得体啊！

“林医师见谅，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你听了会生气，可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见初一的吞吞吐吐，青儿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说初一公子，十五刚过，如果你感觉今儿不是日子，可等下月初一再来。”青儿顺势做出送客的手势。

“我是想请林医师着女装，扮作女子，我知道这、可我姐姐—”初一一阵局促不安。

“就这？”青儿一脸淡定，这倒让初一又不知所措起来，青儿接着说：“衣服就不用换了，你在门口等我弄下头发。”

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青儿将头发尽数拢起，插一木簪，俨然一个小妇人形象，背起药箱对门口的初一说：“走吧。”

王六看到这一幕，只在嘴里嘀咕：“这小林青可真会玩。”

青儿本想让追风驮着俩人，可初一刚一靠近，追风就大气呼着极不情愿的样子，青儿也只好作罢，让初一跟她说了位置，并让初一先回，她稍后就去，青儿又想起初一说的有腐肉的臭味，怕不是瘟疫，又进医馆将浸过药水的蒙口也带上。

按照初一说的地方，青儿一路向西，怕初一还没跑回去，青儿让追风也慢速前行，眼看再过几条巷子就是西城门了，青儿纳闷是不是走错了，下马准备拉个人问下。

“林医师，这里，往这边拐。”

青儿抬眼，是初一在下一个巷子口向他招手，“这小偷跑的还真快。”青儿嘟囔着又爬上马背。

初一引着青儿一路往南，穿过一片低矮的茅草房，路面坑坑洼洼，全是土，如果不是前两天才下过雨，青儿感觉追风扬起的灰尘能把她呛死。

俩人最终在一个粗树枝围起来的院子前面停下。看着这种一翻就能过来的树枝院墙，青儿猜测着可能是用来圈地的，毕竟这顶多能防住三岁孩童，一间不大的茅草屋立于院子北面，没有门，只一块打了补丁的布挂在门口，充当门帘，门口侧边还有一个灶台。

见快到门口，青儿腾出手将蒙口带上，才又跟随初一往屋里去。

刚一进门，一股酸臭味儿就扑面而来，青儿即使带着蒙口也能闻到。屋内两张榻分列左右，一张榻上只有一块板子，青儿猜测这应是初一的，另一张榻上铺着厚厚的稻草，一瘦削的女子卧于榻上，见青儿进来，艰难起身。

“初一—”那女子有气无力，初一忙上前扶住，并对青儿说：“林医师，这是我姐姐盈月，麻烦您了。”又低头对姐姐说：“姐，这是位女医师，你不要害怕，会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