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速之客

青儿不知道那张良吉是何时搭上四杏的，自从她来后，四杏就没再去河边洗过衣，想来必是不知道那张良吉的德行。可那张良吉在村中大伯娘一辈的妇人们口中风评着实不好，她们都说张寡妇守节半辈子，倒养出这么个喜掐花弄草的货来。这个大伯娘一定是知道的，曾经还提醒过五桃出门离那张良吉远点，遇见也别搭理。如今如果知道四杏已与她们口中的那货暗通款曲，该不会被气死。

万不能告诉大伯娘，且不说大伯娘不会相信，也免不了一顿棍棒啊。得先给四杏提个醒。于是青儿在四杏面前故做神秘的说：“四姐，你是不知道，咱们村里有个哥儿可俊了，还会讲话本子，大家都可喜欢听了。”四杏一听话本子讲的好还长得好的可不就是她的阿吉，她怎会不知，瞬间一脸倨傲。

“可就是以后可能听不到了。”

四杏侧头疑虑：“怎的说？”

“他前几天在河边拦了王家四嫂的腰，被王四哥追着打跑了，昨天听见他说想尝尝月牙的口脂什么味儿，后面跟过来的月牙娘也听见了，骂了半天呢。”

四杏讥诮一笑，想来这不是阿吉，阿吉对自己一心一意，才做不来这等下流之事。

“月牙娘还没解气，今天见他往咱们这东边来，又开始骂了，捎着连他娘张寡妇也给骂了呢，月牙娘就坐门口盯着呢，这几天他应是不敢来了。”

四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寡妇，村里不就那一个张寡妇嘛。一着急，脱口而出：“谁敢说不是她们先勾引的阿吉。”想以此安抚自己，虽然村中妇人惯会大呼小叫，但青儿说的还是让她心口一颤，毕竟阿吉也曾说过喜欢自己口脂的味道。

听到四杏提到阿吉，青儿知道这醒算是提到了，虽然她说的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也夸大了些，但阿吉是真的招惹了王四嫂和月牙，也不怕四杏去问。虽说近段时间白天没在村东头见过那张良吉，许是转性了，可青儿更愿相信他是被月牙娘给骂怕了。

进入大暑后，天气明显燥热起来，雨水也多了，晌午过后，乌云密布，青儿和四杏便赶紧去村子中间的水井里打水，这井中水平时甘甜，可一旦大暴雨过后，水就会变得浑浊，有时还夹杂着腥味，天后才会散去，村中人都知晓，一到天将变，都会将家中水缸屯满水。青儿和四杏到的时候，已有不少人，加上人家是一人担两桶，她俩是俩人抬一桶，自是慢的多，直到大雨倾盆三个空缸也只是打满了两缸，免不了一顿骂。听着大伯娘一直在屋里隔着帘子骂骂咧咧，青儿索性拿了斗笠，披了蓑衣，光着脚站河沿上，看河涨水，虽水声也吵，总归心是静的。

大雨总会将岸上一些东西裹挟进河里，远远的，有一长条形的东西飘来，青儿便猜定是木头，飘进了看，果真是半截断掉的枯树，只是那枯树上还爬了一个什么，黑云压顶，天地一色，黑黢黢的，是人，当青儿看清那是个人后，立马跳进河里拉住他，水不深只是急，拉了两下没拉动，才发现这人是被绑在这枯木上的，只得用力连同枯木一起往岸边推，还好平日里干粗活，还是有些气力的。这才勉强拦下。

靠岸后青儿赶紧将带子解开，放那截枯木离去，确定这人暂时不会被水冲走后，才惊险未定的坐下喘气。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刚拦下的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全身被黄泥水浸透，只能辨认出脸，但无一丝血色，极其惨白，不是有点片泥污覆盖，必是瘆人的，许是在水里泡久了的缘故。

半晌后，接着将这人往河沿上拖。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过天晴，青儿的心情也跟着敞亮了些，毕竟刚自己可是救了一个人，可看着这全身污泥，一动不动的样子，青儿又惶恐了，自己该先确定下这人是活着的，别费了半天劲儿拖上来一具尸体。

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探那人鼻息，一探，没有，再探，还没有。一个激灵，跑离三丈远。

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跑回来，将那人往河里推，刚推离河沿，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谢、救我。”

青儿大汗淋漓，她听到了，可又不确定，用袖子擦掉那人脸上的污泥，看到他嘴唇微动，才放下心来，可最初救人的欣喜已荡然无存。

那人腹部微鼓，应是喝了不少水，青儿将其放平，按压让其吐出，才又注意到这人衣衫破损，但破损处切口狭长平整，胸口处衣服上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洞，青儿赶忙掀开那人上衣检查，发现身上有几处利器伤，红肉翻出，已不流血，应是不深，胸口处也无甚重伤。本朝虽允许民间私人蓄备自卫防身用武器，但也仅限于弓箭，短刀，短矛之类的，这些武器青儿都见过，但这人身上和衣服上的可不是短刀、短矛能造成的。想到这儿，青儿突然发现自己这不如捞具尸体呢。

听到那人轻咳，想来暂时死不了，青儿弓起身四处张望，己近黄昏，没有人往这边来。随即拉起那人，待他能站稳后，将他扶到大伯家东院墙与河沿中间的一小片树林边上。这是一个比青儿高一头的小子，身板也比青儿宽、重，五六丈的距离，竟比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