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
守在纪府外面的人,很快就被纪黎手下的精锐给搞定了。
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边塞,他们显然还没有那般通天的本事。
或者说,这些人根本没敢想,女子也能这般利落地手起刀落,神出鬼没地便解决了京都而来的兵卒。
云伞跟着一道而来,带了一千兵马随纪黎一道出塞,她们都做京都士兵的打扮,直奔苏城。
初春的冷风扑面而来,纪黎边骑着,情绪也有几分失控起来。
眼眶隐隐有些发红,连带着热意上涌,被她强行按捺下去。
席澈…你一定要等我,一定…不要用那个药!
一行人的行军速度并不算快,尽管提前做了准备,可京都的侍卫也是有几分真本领在身上的,故而耽误了会儿。
又入了夜,道路蜿蜒曲折,出了塞,雨下得更大了些,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纪黎无法,只得稍作休整,套了身简易雨具。
从边塞去苏城有条小路,平日里,走这条路不过大半日便能抵达。可如今下着雨,斑驳的树枝与杂草挡在前面,泥土又被雨水浸湿,整个小队的速度都不由得被迫慢上许多。
总还得等等马。
一路颠簸,纪黎的小腹隐隐有几分痛,即使身穿雨具,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淋到了不少雨,加之前些日子没有休息好,这次来葵水,比先前都要难受。
她强压下那股坠坠的感觉,径直继续赶路。
战鼓声声,轰然雨中如同惊雷乍响,穿透滂沱雨幕。
苏城外,阴霾密布。
大片的鲜血染红了旗帜,蜿蜒数里,翻滚角落的颗颗不屈的头颅,战死的兵士还睁着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的一角。
空中的鸟雀俯冲而下,落在血污斑驳的尸骸之上,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气,久久未曾消散。
长矛掩在泥泞间,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整个战场一片混乱。
谢允丞虽早有准备,又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可仍是艰辛。
他望着对面的人,心下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了。
席澈若是用了那药,合该早早坠下马了才是。
旁边的下属已经开始忍不住冒气冷汗,“殿下,计划顺利,纪小姐已经出塞了。”话到最后,又忍不住有几分迟疑,“如此,咱们…要退吗?”
僵持十几日,京都带的兵卒远超北狄,却迟迟未能推进。
尤其是对方将领的手下,那几十人,个个训练有素,恍若杀神,更令人惊惧的是…他们,竟像是不怕死一般,硬生生把京都的精锐撕了个大口子出来。
而那将领…则更是。
他不敢多想,赶忙回神,静静等待指令。
久攻不下,饶是谢允丞也开始有几分焦躁,“知道了。”他的视线掠过远处,北狄的营帐内,篝火熊熊燃烧着。
京都的兵卒本就对他称不上信服,他虽武力尚佳,可一个人身手好,和他会不会带兵打仗是两回事。
虽事先有过承诺,可足足十几日的僵持,已经足够点滴渗透掉这些士兵本就不算坚固的耐心与信任了。
在他们眼中,北狄不过是个大几十年未有胜绩的荒蛮族群。
而自己的国家,却是充满智慧与威望的强大王朝。
这样悬殊的对比,他们竟然没攻下来…?!
黑暗中,军队如潮,四面八方靠了上来,身侧的下属们,脸上已经萌出退意。
恐怕…败局已定。
即使他拼尽全力,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三成可能,拿下惨胜。
规避利害,这是他天生的理性直觉。
谢允丞忽地笑了起来,“还是我错看了你。”
竟然从一开始就查出那药有问题,也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纪黎。
声音划过天际,传出去一段距离。
席澈勒马上前,面上没什么表情,“胜负已定。”许是刚刚杀了人,周身还有几丝难以压抑的血腥气,混在一起,令人不敢再瞧第二眼。
他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信号一般,也可能是少年人的气势太盛,霎时间,呜咽声,哭喊声都一并出现。
最初只是零星几人,渐渐地,扔掉兵器的“咣当”声竟越来越多。
火把将周围照亮,谢允丞抬头,这才惊觉。
到处都洒满了鲜血,烽火似红日,马蹄声似雨,雷雷战鼓声再度响起。
这回,更像是催命的战鼓声,一下又一下。
如他所料,席澈虽受了伤,状态却并不差。
他根本就没用那药…!
“成王败寇,我技不如人,我承认。”谢允丞敛了神情,“可…我还是赢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历经大战,在当下显出几分隐带疲惫的自得。
心里的恶念更是在此刻无限放大——
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