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是什么东西
屋外又下起暴雨,起了风。
白日里天色也跟傍晚一样阴沉,墨云翻涌,浓郁的深色仿佛要从天幕垂落,唯独更远处一线惨淡的天光勉强支撑着。
狂风夹杂雨丝,猎猎作响。
丫鬟们还未来得及打扫,院内没有及时搬进室内的花草盆栽被打得七零八落,沿途落满了枯叶,破败寂寥,一片狼藉。
长杳收拢伞,在台阶上轻轻磕了两下抖落伞面雨水,交到门口面露担心的烟词手中。
正堂里燃着烛灯,跳动摇曳的烛火为昏暗室内平添了几分凝重的压抑,让气氛更加诡谲。
谢太傅高坐主位手掌捧着白瓷的茶盏,闭目养神。
其下,站着谢朝歌与杨氏。
担心谢夫人看见杨氏会心中郁结,谢太傅便早早劝慰谢夫人在房中休息,不让她参与。
心系谢朝歌的谢怀瑾倒是想掺合进来,不过作为一个连真正的真相都不清楚的人,他没有资格做出评论,因此被谢太傅暂时关在了院子里。
眼下,这场审问也就这么几人了。
“谢晚,你我多年青梅竹马情谊,哪怕你恨我当年做出的那些事,可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何必再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随着一声凄厉哀嚎,杨氏哭得声泪俱下,咿咿呀呀的捧心诉说着自己爱慕而不得的私心,“可我当年之所以鬼迷心窍下药,也是因为爱你啊!”
“杨氏。”
手中的茶盏被猛地砸落在地,谢太傅睁开眼,眼底一派极端的厌恶。
“不知廉耻,你做过的恶岂止是这些!”
杨氏被茶杯摔碎的巨响吓得一下子往后瘫坐在地,她牙齿打着颤,眸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忿忿不平的梗着脖子开口。
“谢晚,我知道你只喜欢薛素那个贱人,对我从来没有过感情。可我毕竟是朝歌的母亲,难道你要任由别人给我泼脏水作践我吗?!”
说完,杨氏欲冷笑,然而她嘴角刚刚扯动就被左脸刮来的力度一下掀倒在地。
“啊——!”
杨氏只觉眼前一黑,头冒金星,脸颊传来的剧痛使得她趴在地上哀哀惨叫一声,随后捂着脸缓缓爬起身,怒视着一旁轻飘飘吹着手心的长杳,咬牙切齿的喊出她的名字。
“谢长杳!”
灯下,少女敛着眉眼,素白的面容显出清冷沉静,一双分明的眸沉沉透着幽深的墨色。
她居高临下睨着杨氏,语气轻蔑。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冒犯我娘?”
“谢长杳,你竟然敢打我!”
杨氏嗓声拔高,尖锐得几乎像是在喊叫,这么多日的病痛折磨得她早就没了前些日子在庄子上装出来的沉静。
此刻,看着谢长杳这张与薛素相似的脸,她面露凶狠,恨不得上去直接抓花。
然而在谢太傅的威严压迫下,她只能像个泼妇一样痛哭捶地,随后崩溃的在地上爬动着,甚至用力去拽一旁谢朝歌的裙袂。
“没用的东西,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人掌掴吗?!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嫌弃我是个农妇不能给你更好的出身,是不是!!”
面对着疯癫的杨氏,谢朝歌极快的盖住眸底的鄙夷嫌恶。她故作伤心,揪着手帕蹙起细眉不解的望向长杳。
“杳杳,再怎么说她也是长辈,你怎么能对长辈动手呢?”
长杳眉骨上挑,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谢朝歌,似笑非笑。
“不然呢?姐姐是指望杳杳学你一样当个连自己母亲都不敢维护的废物吗。”
“杳杳,你明明知道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谢朝歌紧紧拽着手帕,一副不堪受辱的高洁模样别过头去,咬唇,强忍住眼底泪水“杳杳,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哪怕多次交手,长杳依旧不得不佩服谢朝歌的手段。
她总能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地位,站在道德制高点以一种正义的弱势方形象去指责旁人,仿佛自己犹如神女,冰清玉洁不可侵犯。
可长杳偏不吃这一套。
她将打过杨氏的那只手在随身帕子上一根一根手指的仔细擦试干净,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意将帕子掷地。长杳舒展眉眼望着自己的掌心,连正眼都不带看那对母女一样。
“若是姐姐一味的纵着这条疯狗攀咬——哪怕爹在这,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连着你一块打。”
“杳杳!”
“够了。”
谢朝歌气结,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太傅打断。
长杳瞧准时机,扁扁嘴,委屈巴巴的噙着泪花走到谢太傅跟前拽住他衣袖轻轻摇晃着,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带着哭腔嗫嚅着小声开口。
“爹…是……是她先对娘不尊重的!”
说着,她还打了个哭嗝。怯怯无措的手指搅着衣摆,眼睫颤动,有些惴惴不安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