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不言空
惊醒后,立刻感受到浑身的冷汗。
湿濡冰凉的触感并不好受。
温热的帕子在额间,目光上移,望进一双比夜还沉静的双眼。
赵渊。
他手上拿着帕子一点点为她擦拭不断的冷汗,温热的温度中和了冰凉的汗水。
见谢念白醒来,他犹不断动作。
一旁放着一盆热水,他将帕子放入热水复又拧干,握起谢念白的手腕,宽广的衣袖顺着滑落,露出她负雪般的手臂。
帕子一点点擦上手臂,温暖了谢念白冰冷僵硬的四肢。
手指微微弯曲,谢念白转眼一看,夜还很深。
谁都没有说话。
待到一盆热水都凉下,赵渊才端起水走到门口,交给同样未眠的曲娘。
原来曲娘也还没有睡。
支起半边身子,长发散落在胸前,屋外是还未停下的骤雨狂风,即便紧关门窗,依旧能听到疾风的呼啸,感受到雨水的潮湿。
“我梦见了从前。”
是谢念白先开的口。
白色的寝衣如她苍白的唇色。
“是在谢家的时候吗?”
赵渊刚说完,谢念白就闭了眼,她几不可闻的颤抖道,“对。”
“还梦见了娘亲。”她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可我看不见她。”
“或许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即便是在梦里,也看不见她。”
赵渊不会安慰人,他只得伸手轻轻捧住谢念白苍白冷凉的脸颊,将自己掌心的热度传给她。
伸手按住赵渊的手,谢念白微微侧脸,似是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一只被暴雨打湿了的小猫,在汲取为数不多的温度。
“这梦很美吧,难怪你不愿意醒来。”
赵渊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反应。
谢念白怔住,似乎是没有料到赵渊会这样和她说。
“你应该听见了我在喊你吧?”赵渊一笑,手指摩挲指下细腻的触感。
谢念白嘴角蠕动,却说不出什么。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可你分明知道那只是一场梦,你这样清醒,如何能骗自己去享受片时的欢愉。”
俯身抱住人,赵渊的低语传入耳中。
“醒来吧。”
醒来吧。
谢念白眼前起了一层白雾,渐浓渐消,随着白雾散去,眼前是一片的水晕。
泪水滚落,隐入青丝,不见踪迹。
我见蝴蝶入梦,便知此境虚幻,奈何良辰美景,终是好梦难成。
......
“主公。关绰攻邺京,我们也不得不开始筹备了。”
郑谏言心里觉得形势不容乐观。
“魏侯居西,邺京居北,邺京于他本无多助益。但是却选择在此刻发兵,只怕野心不小。”
赵渊负手,他沉眉,“邺京与燕地接壤,他来势汹汹,是针对我。”
“不止。”郑谏言伸手在舆图上,“他逼得王腆弃邺京而逃,王腆只得南下。”
“南方安和,未有霸主,王腆入主,凭借他带的兵力物资必定要称霸。”
“如果我们不去夺邺京,安定北方形势,与关绰制衡,恐怕到时候关绰和王腆要二分天下。”
赵渊沉吟,“邺京居北,地势有利于我们。可是......”
“可是,邺京易攻难守,是个烫手山芋。”郑谏言接上赵渊未说完的话。
没人去争王腆的邺京也是有这个原因。
可偏偏邺京居北,与燕地接壤,如若被关绰收入囊中,关绰想要找燕地麻烦就方便了许多。
关绰可据邺京而图燕,即便不行,弃掉邺京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过大的损失。
可是燕地不能这么被动。
得主动出击,收下邺京!
“让祝恺之与崔敬夷来见我。”
......
谢昭歌在燕侯府住得心戚戚。
她无事的时候在府内闲逛,偶见一大片池水,池水清澈,还有荷花栽种。
见岸边有小船,谢昭歌踏上小船,独自滑行至池水中央。
昨夜雨疏风骤,今朝云开日出。
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谢昭歌伸手触碰清凉的池水,柔缓的水划过手心,抚平了内心的戚戚不安。
“十一娘子!”
曲娘在岸边大喊,谢昭歌见谢念白和曲娘在岸边,立刻想要划过去。
“长姐也要上来吗?”
谢念白摇了摇头,她指了指一旁的石桥,“我去那里就好。”
“曲娘想去吗?”谢念白转身问曲娘。
曲娘犹豫。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