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赵珂安还没再说什么，耳朵和尾巴又“噗”地收了回去。

郸清面颊燃烧着红晕，耳根也渐渐染了红，却不想看见赵珂安，只侧过头去。

赵珂安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心想，这小狐狸是不是越养越娇了？

郸清的睫毛颤了又颤，表现出极大的不安。

妖族崇尚兽型，人类却视兽型为野蛮，在妖人府的制约下妖族才会勉强化成人形与人类来往。

但他知道一些人类专门收集半兽化的妖，人体上一点妖化的特征就会让他们露出兴奋的表情，在郸清还小的时候就遇见过，那个富商看到了他的半兽体就变得异常兴奋，面目通红，喘着粗气，朝他露出恶心的东西，宛若饿狼扑食地朝他扑过来！

回忆起不堪的往事，郸清的神情一下难看了起来。

当时的他比现在弱小的多，拼尽全力才伤了那个男人逃过一劫，却也遭了一顿毒打，被打折了两条腿丢在小巷子里。

他当时以为自己会死，但还是命硬得活了下来，也许还要感谢妖人府，若不是它极力维持人妖和平，那富商又杀了一只妖惹上麻烦才放过他。

那赵珂安呢？她是厌恶兽型还是像那些人一样，如果她是第二种，那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拼死反抗吗？

郸清很清楚他不会，但那样的事情真的让他觉得很恶心。

郸清的脸色变来变去，看得赵珂安莫名，但她看懂了里面的不安，于是拽了下他的手腕将他拉起来。

不带人体温度的手套就贴在郸清白皙的手腕上，他缩了一下却没有拒绝，只紧紧闭上眼睛，任凭手腕在赵珂安掌中不受控制地发颤。

“你抖什么？还痛吗？”

郸清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她，眼睛里的畏缩和害怕让赵珂安明白的其中的意思，只觉得好笑。

看来小七说得对，小狐狸的尾巴不能乱捏，只无心握了一下就怕成这样。

为了让他安心，赵珂安又问道：“你——十八了吗？”

郸清疑惑，没有表示。

赵珂安想，或许妖族的年龄算法和人类不一样，又问道：“那你成年了吗？就是，嗯，有没有到了狐族的成熟期？”

郸清迟疑地摇头，不知道赵珂安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得了，未成年我可下不了手。”

郸清大致懂了未成年的意思，却下意识反驳：“但是他们——”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但我绝对不会。”赵珂安皱眉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次郸清乖巧地摇头，不说话了。

“把手伸出来。”赵珂安要把御妖环重新给他扣上，这东西还没到摘的时候。

郸清见赵珂安给他戴御妖环倒也没有太多的抵触，只是看着她低头的动作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抿了下唇开口：“可是......”

“可是什么？”

机关咔嚓一声，严丝合缝，御妖环又原原本本地套了上去

赵珂安以为郸清又不信她，开口打断，“戴好了，回你的位置吧。下次记住别在我睡着的时候靠近。”

赵珂安的语气不容商量，郸清只能失落地应下，有些委屈。

他刚刚是想告诉赵珂安，可是，他过完年就到成熟期了啊。

赵珂安没顾上郸清的失落，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进了屋子后就把门关上，又把窗落下，完全隔绝了这边的视线。

郸清以为赵珂安生气了，一下子慌了神。

赵珂安当然没有生气。

她进了屋子在确定郸清不会看到后，就一把将终日戴着的黑手套扯了下来。

掌心的黑纹在一点微光中暴露出来，甫一接触空气，黑纹就变成黑色的经络结节，在皮肤下扭曲腐蚀着，从掌根缓慢爬过半个掌心，爬过的地方灼热的发烫，很快皮肤就变得焦黑。

这一下，饶是赵珂安也痛得额角抽搐。

“果然是你在搞鬼。”

书房确实很舒适，却还没到赵珂安能安心熟睡的地步，若是寻常，郸清走近时赵珂安就能发现，今天却困在梦里直到他伸手才醒来，还没轻没重地差点伤到他，这太反常了。

黑色经络像应了她的话一样，扭动得越发猖狂。

“这么猖狂？我倒要看看你得了什么好东西，把胆子喂得这么肥。”

赵珂安冷哼一声，拔出一把匕首就朝蠕动挣扎的黑色经脉刺下去，大朵大朵的血花绽开也组织了它继续蔓延。

血液不断漫出手掌，砸在地上，汇聚着既黑又浓稠的一团血泊。

待黑血流尽，赵珂安对伤口进行了简单包扎后，把手套重新戴上。

这诅咒是身体自带的，起先从胸前开始向全身蔓延，现在已经到了掌心，赵珂安也不知道等它爬到指尖会发生什么，毕竟她的剧本在毒发之前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