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去问。

两人在驴车上找了个边缘位置，陆惊轩撇着嘴委委屈屈地凑过来，跟温道雪说着小话：

“你刚刚干嘛拦我。”

“……麻烦。”

温道雪不想在这种不伤人的恶语上纠结什么，她要的是成仙长生，而不是鸡毛蒜皮。她蹙眉，嫌弃地将陆惊轩凑过来的脑袋推了回去：“别离我这么近，热死了。”

被春风吹了许久的脸是泛着凉的，陆惊轩瞬间感受到温道雪白嫩柔荑上传来的温热，顺着望下去，袖口滑落一截如潋玉一般白净的臂弯露出，陆惊轩顿时染红了脸。

他偏过头躲开温道雪的手，面上似火烧似的滚烫，舔了舔干涩的唇，好不容易才抓住一点已经飘散掉的思绪，不平道：“我看不惯他们这般说你。”

阿雪姐姐很好。

温道雪错愕：“以前不是也这样吗，你说让我当作没听见就好，而且我也觉得说几句也没什么。”

陆惊轩表情愣住，以前，以前是这样的吗？

直到驴车走动时陆惊轩才回过神，他像是没心没肺的笑笑，说：“那你就把我以前说的当放屁呗，我现在觉得他们说你坏话很过分。”

温道雪双臂抱腿仰头望着不断变幻的天空，闻声瞟了他一眼，敷衍道：“行，下次一定放你咬他们。”

“……”陆惊轩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松了口劲手托着腮，整个人气鼓鼓的。

世界终于安静了。温道雪心想。

不过一刻钟陆惊轩眼珠动了动偷看温道雪，被她抓了个正着。

陆惊轩脸上赔笑，巴巴贴上来，“阿雪姐姐你说若是修仙，我们两个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呵。”温道雪还没回答，两人身后就传来一声嗤笑，同时回头便看到年岁不大的少女翘着腿倚靠在护栏上，表情轻蔑：“这还没测灵根呢，就幻想上修仙了，若是选上了怕是当场就直接成仙了吧？”

少女捂嘴轻笑，说出的话讽刺意味十足。

“跟你有关系吗姜蓉霜，你管天管地还管人瞎聊天？你是八婆吗？”

陆惊轩可不想惯着她，出口成脏当即便怼了回去。

姜蓉霜丝毫不把陆惊轩这几句不清不淡的话放在心上，她扶了扶发髻旁的水苏花簪，用眼中余光打量温道雪，娇声道：

“看来村里人说得是不错，与某些人同坐一车实在晦气。”

赶车的陈叔转头斜睨了姜蓉霜一眼，似是警告。

温道雪倒是听出了姜蓉霜是在说自己，面上无甚表情，这些话对她来说伤害为零，只不过……

她轻挑下眉，看了一眼想要奔上去把姜蓉霜活撕了的陆惊轩，又看到装作不在意偷偷看陆惊轩的姜蓉霜，温道雪眼中满含深意。

前世时温道雪跟陆惊轩在一起的时候，遇见姜蓉霜总是会被冷嘲热讽几句，现在看来倒更像是少年慕艾的样子。

不过想来也是，陆惊轩在村中样貌是出了名的好。

身形挺拔，一双狐狸眼总是笑意凛凛的模样看着你，薄唇细肌，眼尾有钩子似的盯着你，很难不心动。

“怎么姜大小姐是笃定了自己有仙缘，定能选上吗？”

‘姜大小姐’四个字像是被陆惊轩从嘴里咬出来的一般，温道雪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气很气。

姜家是二十年前搬到村子里来的，姜蓉霜的父母从来不做什么活计之类的赚钱，可姜家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

他们家村里出了名的富户，姜蓉霜日常打扮的也像个富家小姐。

村里的小孩都经常喊她姜大小姐，只不过姜蓉霜不乐意听。

至于原因温道雪倒是不太清楚。

“我……”姜蓉霜当然知道自己有灵根，只不过现在没办法当众说出来罢了。

“你仔细看着好了，我自然会选上。”

姜蓉霜剜了陆惊轩一眼，转过头去拨弄手中碎发，再懒得搭理他。

“…行。”陆惊轩点头，不服气道：“我就要看看你能有多厉害。”

温道雪忍着笑看着陆惊轩被姜蓉霜气得此起彼伏的胸膛，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小孩子心性幼稚而又气性极大。

这样的真实让温道雪多了一丝心安，重生之时她是慌乱的，漂浮不定的。

孟子书中写过庄周梦蝶，她在想此时的她是真实地重生，还是说只是她死前不甘裹挟着她重回少年时再来一次。

可温道雪分不清，但，就算所有的一切只是她心底那些是虚幻的，虚无缥缈的幻想，她也会在这个幻想里努力一次。

她不想在芸芸众生中弱小死去。

“阿雪姐姐到城外了。”

“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