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
“营养剂?!”
甯安和薛琴任异口同声地说完,前者陷入了难以置信的沉默中,后者继续道:“你确定只是营养剂?会不会是哪个开小差的家伙验错成分了?”
易弦扫了薛琴任一眼,仿佛在说只有你会在上班时间摸鱼,看得薛琴任不禁噘起了嘴。
甯安不解:“只是营养剂的话,史佩均为什么会出现不适?”
薛琴任无声地拿起附二医的治疗单,刚想翻开查看,却被易弦一把夺走浏览了起来,不爽的他翻了个白眼,拿起史佩均的监测反馈表,边翻边说:“我记得曾经沈老师向我提起过,史佩均是情绪型‘怪物’……”
通常情况下,异类体内的异肽素分泌会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量,即便受到刺激,也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升降变化。所谓的情绪型‘怪物’,或者说情绪型异类,他们体内的异肽素分泌完全就是情绪的晴雨表,平静时一个分泌量,高兴时一个分泌量,生气或伤心时又一个分泌量,可谓一直随着心情变化而摇摆不定,且变化幅度远远大于非情绪型异类。其中最能令他们爆发潜能,或者说能促使异肽素分泌达到顶峰的,是能造成痛苦的负面情绪。而当负面情绪超过身心所能承受的范围时,离失控暴走甚至死亡,便仅有咫尺之遥。
“通俗来讲,情绪型异类相较非情绪型异类而言,能够更灵活地适应不同的异肽素分泌量,回旋的余地更大,偶尔分泌多了也无需担心身体出现问题。”薛琴任恰好翻到了10月16日至17日的记录,指着上面的各种数据说,“这就是他明明被塞勒涅下了如此大量的阿克索,却仍能捡回一条命的原因。但换句话说,情绪型异类一旦被抓住了情绪这个弱点,就只有被人任由摆布的份了。”
甯安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蹙起眉道:“听负责暗中监护史佩均的那名同事说,史佩均于前天晚上去了裴井然家,之后从屋内传来了一阵争吵声。第二天,史佩均似乎想要去和解,却遭到裴井然的袭击,被扎了一针。”
“这两人起争执,说明史佩均对裴井然怀有负面情绪。”易弦巧妙地接过了话音,“他好心好意前去和解,却反被对方刺了一针,纵使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无法不动怒。”
“于是导致了他的第一次生存危机。”薛琴任将监测反馈翻到昨天那一页,“虽然检测器无法时时监测监护对象血液中的异肽素含量,但从他当时的心率和血压等数值来看,足以刺激异肽素狂飙。这种程度,就算当场猝死也怨不得谁。”
甯安慎重地下结论:“也就是说,当时导致史佩均生命危急的,不是那针营养剂,而是史佩均自身分泌出的异肽素?”
“尽管带着点猜测的成分,但应该就是这样。”薛琴任扶了下眼镜,“他在研究院和收容所待了八年,对针头之类的东西应该怀有本能的恐惧,再加上裴井然本身的弟弟行为……啧啧啧。不过这娃也算牛逼,马上把情绪调整过来了,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然后是晚上这次。”甯安道,“虽然和玉笙没有明说,但他从裴井然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十分狼狈,不仅全身湿透了,头上还在流血,可见裴井然对他做了相当过分的事。”
“唯一对自己好的人被虐得头破血流,而自己却姗姗来迟,没能及时解救他……”隐藏于薛琴任体内的编剧天赋忍不住出来冒了个泡,“于是,他的怒气冲破理智的枷锁,誓不将对方赶尽杀绝就决不罢休……”
“不对。”易弦截口打断薛琴任,“按理来说,史佩均彼时应处于极端愤怒状态,但他的心跳却十分平稳,一点也不像失去理智的样子。”
薛琴任没好气地瞪了易弦一眼,心想这小子定是故意找茬打自己脸的。
“如果史佩均失去了理智,和玉笙断不会要我过会儿再派人进去。”甯安赞同易弦的意见,“而且当时从屋内传出的声音,不像是失控暴走的感觉,反倒像在极力忍耐什么的样子,让人很难忍下心听的那种。”
薛琴任不料甯安这兔崽子居然吃里爬外,不悦道:“好吧,既然你俩都认为史佩均稳住了他的情绪,那他为何下一秒又心率和血压飙升,甚至还一度断气?总得有什么理由吧?”
“消失的注射器……应该不可能。”甯安自我否决道,“我刚才也说了,站在塞勒涅的角度,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复活刘禅嗣,如此一针完事是最理想状态。因此他们决不会多此一举,先给史佩均打一针营养剂,再给他注射刺激异噬细胞的药物。”
“但致使史佩均濒死的刺激性药物的确存在,否则谁会好端端的断气?如果塞勒涅那边没准备的话,那么……”
薛琴任想不出“那么”后面能接什么话,下意识看向易弦。易弦沉吟片刻,伸手拿起杜泽的档案,“他是第一个被史佩均感染了异噬细胞的人。”
“所以呢?”薛琴任俨然一副杠精口吻。
“他的偷窃行径引起了史佩均的负面情绪,而史佩均的负面情绪则刺激到了刘禅嗣的异噬细胞,进而导致了他的死亡——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