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五
轮的事,对我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史佩均略显动摇地顿了顿,二次拒绝:“我不想说。”
和玉笙斥责:“佩均,不能这么没礼貌。”
史佩均委屈地噘起嘴:“但是……”
甯安不好强人所难,主动圆场道:“没事,实在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抱歉,是我唐突了。”他站起身,“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史佩均忽然又开口道:“你为何要调查胡一轮?”
甯安顿了一下,“说是身为副组长对组员的关心,好像也不太恰当……我果然,是想弄清胡一轮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吧。”
“知道以后呢?”
“知道以后,才能确定我该做什么。”
“若想了解他,直接和他接触不就好了?何必向我打探?”
“因为很多事,当事人反而看不清。”
看着对方的纯正眼神,史佩均踟蹰了一会儿,转头对和玉笙说:“玉笙,晚饭用的米,我已经洗好了,水也加进去了,只用启动电饭煲就好。”
“嗯。”和玉笙自觉站起来,“甯安,晚饭留下来一起吃吧。”
受到邀请,甯安自是很高兴,但一想起方才的意外,又不好意思当他俩人的电灯泡:“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
“还是留下来吧。毕竟他的事,一时半会儿可讲不完。”史佩均不冷不热地道,“还是说,你要边看我吃饭边和我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甯安也不好再拒绝,便点头答应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你们慢慢聊,饭熟后我来叫你们。”
和玉笙走后,史佩均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继续正题:“其实我对胡一轮的看法带着我个人的一些偏见。不过大体上不会错的。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两个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
“你看过我的档案,应该知道我小时候的经历吧?”史佩均的眸子中悄然升起了一抹难以为时间消磨的怨愤,“我家的家教很严,我爸也对我充满了各种期待,只可惜我不仅一项都没达成,反而还亲手送他上了西天。那时候的我,并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作为满足我爸的期待的工具活着。为他人期待而活的人拥有怎样的眼睛,我再熟悉不过。所以我在看到胡一轮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也只是个为了满足他人期待而存在的傀儡。”
——“他会根据环境或情景的需要和周围人的不同期待而扮演不同的角色,偶尔看上去像人格分裂,但其实并不是,他只是在按照他的想象饰演一名角色罢了。”
不由自主的,白老师的话在甯安耳畔响起。“你是因为和他有相同的经历,所以才讨厌他的?”
“作为同类的排斥,或多或少有一点吧。”史佩均实话实说,“不过我讨厌他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他活该。”
“活……该?”
“为他人的期待而活,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但他却将它当成一种乐趣来享受,而且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史佩均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冰冷起来,“他那种人,早晚自食其果。”
甯安沉默了少顷,将上午讲给焉然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史佩均。史佩均听了,轻蔑一笑:“也就是说,你认为胡一轮是为了保护阳光之家,才把自己变成杀人凶手,再默默离开的?”
“难道不是吗?”
“你对胡一轮的认识太不深刻了,难怪连这么幼稚的把戏都会上当。”史佩均一副耐心老师对上愚笨学生的口吻,“听好了,胡一轮是个只会回应期待的人。不论期待方是谁,所发出的期待是什么,他都会照单全收。为此,无辜可怜的受害者也好,冷酷无情的加害者也好,抑或是正义的执行者、恶魔的化身,全都无所谓。只要这件事能满足谁的欲望和期待,哪怕那个人彼时彼刻不在,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执行。那么问题来了,”他抬眼看向甯安,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挑逗与玩味,“若说胡一轮离开阳光之家是为了满足白老师渴望他离开的期待,那他离开的方式,即付康的死,到底满足了谁的期待?”
当即,甯安哑口无言,呆呆地盯着史佩均,大脑一片空白。听到和玉笙提醒开饭的声音后,史佩均回了句“知道了”,然后瞥了眼甯安,说:“吃完饭后再继续吧。”
晚餐的气氛并不太好:甯安心事重重、缄默不语,看上去没什么胃口;史佩均尽管吃得很欢,但也只是在吃,从头至尾,筷子连一秒的停顿都不曾有。和玉笙担心这两人闹了不愉快,却又不便在这种氛围下询问,但见饭后他俩又融洽地坐在沙发上继续饭前的谈话后,不由得松了口气,倒了两杯饮料送去。
茶几上摊着好几份资料,均是胡一轮接手过的案子。和玉笙无意间瞄到了一眼,即刻有所顾忌似的慌忙收回视线。甯安注意到了前者的小动作,轻轻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明面上,你们也是我们组的一员,有对部门内部资料的阅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