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二
,迟迟挥之不去。甯安调出张广森的精神诊断书,说:“自那次任务后,张广森的精神就出现问题了。他之所以杀自己的女儿,是因为他产生妄想了。”
“……妄想?”
“他将他于元宵夜杀死的女孩的身影,重叠在了他自己的女儿身上。”
“元……元宵夜杀死的女孩?难道说,你们已经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甯安刚想回答,却被沈连寂抢先了:“与其我们来说,还不如你自己想起的好。”他将显示着某位女孩的照片的手机推到于睿面前。照片上的女孩约莫五岁模样,娇小瘦弱,穿着全白的病号服,胸前标有一串编号。于睿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可下一秒却突然觉得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要从脑袋里蹦出来,如内部岩浆沸腾到极点的闭口火山,想要爆发,却被无处宣泄,只能憋闷于体内,直至头晕目眩,眼前场景在一条巨大可骇的黑色裂缝中炸成血红的一片——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犹如被巨人撕扯出来的遍地的人体碎块中,一个穿着崭新花裙子的女孩正跪伏在不断向四周扩散的血滩之上,一个接一个的摸索着身边的肉块。看到来人了,她抬起惊恐又绝望的双眼,恳求哀求道:“妈妈,妈妈不见了,你们帮我找找她好不好?”
……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不该让她带我出来玩的。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
“不要!不要!妈妈由我自己来找好了,我不要你们帮我找妈妈了!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让我找不到妈妈!不要!不要!”
……砰!
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与湿透衣服的冷汗,于睿的意识经过长达二十分钟的恍惚后,终于回到了现实。沈连寂收回手机,看着照片上笑得略显羞涩与生疏的女孩,一瞬间,冰冷的眼神泛起了一道蜻蜓点水般的涟漪,而后立刻恢复成了砭骨的锋利。“被一个五岁不到的女孩跪倒在面前,哭喊着‘妈妈’,祈求着饶恕,即使是张广森,心里面也不可能不产生动摇与置疑吧。或者说正因为他一直视部门为绝对正义,所以才受不了刺激垮掉了。为了防止事态恶化,部门便拜托设施对你们进行治疗。由于精神问题一般由不堪的经历引起且往往不可逆,所以设施删除了你们的记忆。”
“我……”许久之后,于睿开口道:“难道也和张广森一样,做了……”
“没有。”沈连寂果断地说,“你顶多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没有伤到任何人。可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的话,你的妻女就只能走甘莹和张珍真的后路。”
于睿犹豫了一会儿,说:“他们在我爸妈留下的房子……等等,我也要去。”
出了讯问室,甯安立即去召集人手,继而跑来对施杨说:“组长,已经就绪了。”
“那就走吧。”施杨迈出一步,见秦莘野不动,问:“不一起去?”
“解救人质这种事可不适合我。”秦莘野的笑眼充满了不可揣摩的深意,“正义,还是你们去宣扬吧。”
“等等,”沈连寂一瞥被押走的于睿,抬眼看向施杨,“去之前,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尽管知道钱婉母女就在高源住宅区,但由于不知道张广森会采取什么行动,故而一行人等到达目的地后都不敢轻举妄动,为免暴露,也不敢太靠近小区。甯安将车窗摇下一条缝,望着陆续出入小区的路人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高源住宅区为上世纪九十年代修建的房子,建筑整体偏旧,房屋最高只有六楼,保安措施也不比现代小区完善,附近还有菜市场,整体环境比较糟乱。直接突入肯定不行,处理不当还会牵连无辜群众。不过,现在只有张广森一人看守人质,如果能用什么借口引他出来,人质的安全也好保证。于是他看向于睿,问:“能叫张广森出来吗?”
“恐怕不行。我们说好了,绝不用电话联系,否则即视为一方暴露了。直接拿钥匙开门或者只是敲门也是一样。”他停了下,“我可以带你们其中一人过去。”
“……谁?”
于睿没有回答,默默看向了施杨。后者日常死鱼眼。
“没问题吗?”甯安担心道。
“没问题。”于睿肯定地说,“我们这次的另一目的,就是拉小杨入伙,毕竟我们都是那场事件的直接相关者。”
“我们先去探探情况,”施杨破天荒的主动请缨,边检查装备边道,“你们准备好了就跟上,到时候等我信号。”
上级发话,甯安也只好服从命令。于是,施杨与于睿先进入小区,甯安等人五分钟后再分批潜入。走在路上,于睿上下打量了一番身边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子,有感而发:“平日在部门都没怎么碰过面,今天这样一起走,九年来还是第一次。成熟了不少嘛,小杨。”
“老的。”施杨漫不经心地回道。
“老?”于睿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