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十六）

“那不如你就睡在这里吧，”祁郁语出惊人，她看了看床铺“床很大，睡得下两个人。”

“……”

没想到牧光教了这么久，祁郁还是毫无戒备心，光明正大的邀请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

“小小姐的院子应该还有别的房间吧，”牧光微微叹了口气“不要轻易和别人，尤其是异性，睡在一张床上。”

“没关系的吧？”祁郁从小到大都对性别没什么概念，“别的房间离我这里太远了，我耳力不佳，可能听不到声音。”

她无法时时刻刻保持人傀状态，而在非人傀状态下，她的五感并不比普通人更灵敏。

牧光无奈，万万没想到他刚刚只是为了留在这里所说的谎话竟然成了祁郁反驳他的理由，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如果你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的话，那我睡地上好了。”祁郁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不过牧光好像真的不太喜欢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她记得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牧光也会让她睡，自己再另想办法。

难道他平日里都是这么警惕的吗？

“可以，我们一起睡，”眼见祁郁还要说些什么，牧光连忙打断她的话，以免她说出一些更离谱的言论。“一起睡在床上。”

他是真的怕等晚上的时候祁郁就自发自觉的在地上睡，更怕祁郁脑洞大开，想出一些更靠不住的主意。

“小小姐要记得，不能轻易和人睡一张床。”牧光叮嘱道。

“哦，”祁郁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太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刚刚你已经说过了，我听到了的。”

……听到是听到，就是不太像听进去了的样子。

“而且没有轻易，”祁郁微微侧过脸，避开了牧光的视线，似是有些难为情。“我不喜欢和人接触，你是第一个可以睡在我床上的人。”

从祁郁有记忆起，她就是一个人睡在一个房间里，她本就不擅长社交，更别说是和其他人共处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了。

哪怕是上大学的时候，她本来也是打算办理走读的，但照顾她的薛姨想让她多接触些人，最终才选择的住宿舍。

哪怕是同一间寝室分床睡，她都是好久才适应，直到现在，她的床位依旧有厚重的遮光帘。

不是因为不拘小节，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你而已。

“小小姐喜欢我吗？”牧光的眼神温柔而复杂，他看向祁郁说道“看着我。”

祁郁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儿慌张，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转过头，却依旧逃不过那种奇怪的感觉。

现在明明是春天，怎么会这么闷热，让她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祁郁原本是打算说喜欢的，这也是事实，如果不喜欢，她不会选择和牧光一直待在一起。

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说不出口。

她总觉得，她对牧光的喜欢，好像和对外婆，对薛姨，对何蓉的喜欢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奇怪，明明之前也说过喜欢之类的话，为什么现在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不急，以后再说也无妨。”牧光笑了笑，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摸一摸她的头发，而是用手背贴了一下祁郁的侧脸“小小姐很热吗？”

“嗯。”祁郁下意识蹭了蹭牧光的手，她的确觉得有点儿热，但直觉又告诉她不该说热，最后只好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表示回答。

春天，的确是太热了一点。

*

祁郁不可能长留在牧家，隔天中午，祁家就提出辞行，牧家主虽然不舍，但他也知道，这次请祁郁过来已经是极限，如果再不放人，祁家主估计会亲自过来要人。

又是几天的车程，晃荡的祁郁头昏脑胀，原本想着要好好休息一下，可一到祁家，祁郁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是我的院子？”祁郁不敢置信的看着吵吵闹闹的院子，光是粗略的扫过去，大约就有十来个人。

“是的，神女殿下。”白衣侍女低着头回道“前几日神女殿下除去芦城恶鬼的事传开了，各个家族的弟子都很崇拜神女殿下，抢着要过来，所以就……”

祁郁大概明白过来，之前她一直被祁家藏着，虽说在外也有一些名气，但大多数人都觉得只是祁家为了捧她而夸大其词，所以对她不算太在乎。

而在芦城那次她显然是出了风头，一夜之间各个家族都知道了她这个超级天才，哪怕祁家很厉害，也拦不住如此多的世家联合施压。

“今晚我睡在别的院子，要偏僻一些的。”

祁郁一看到这么多人就很头疼，小孩子也就算了，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也往她这里塞，是闲还不够吵吗？

“是。”

侍女低着头，缓缓退了下去，不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