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孤音迷迷糊糊的被闹钟吵醒，她昨晚睡得很浅，感觉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做着梦，但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窗外的天色微亮，晨光透过潮乎乎的雾气照进屋子里，安静的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今天的行程是：上午去张氏夫妇基地的果园里采摘水果，中午在果园的河边野餐，下午去张氏夫妇的农业基地参观农业器具——特地给小雨安排的行程。孤音、厉泊明、小雨今天再住一晚，明天上午三人一早离开。

果园离张氏夫妇住的地方并不远，在来的路上经过的一个半山坡就到了。

小雨一进果园就开始在里面乱跑，张太太紧跟着跑在他的后面，孤音对采摘并没有多大兴趣，她不喜欢任何平白无故浪费体力和脑力的事情，但她也不想扫别人的兴，便快步上前跟上了他们。

几个人跟着小雨先是到蓝莓园摘了蓝莓，之后又分别摘了葡萄、西梅、桃子。

小雨一开始兴致还很高，但没过多久就累得弯着腰气喘吁吁，刚开始他要厉泊明抱，厉泊明担心小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张先生又接着抱了一会儿，最后换到了张太太，她一个人一直抱到结束，没有再换人。

张太太从开始到现在始终都是笑盈盈的，气色看起来比最近这几天见到的都要好。孤音之前抱过孤煦几次，她知道小孩子看起来个头小，但长时间抱着并不容易，加上他们爱动的天性，更是费力气，孤音知道自己没力气又懒，但看到张太太，还是不禁产生了一点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手无缚鸡之力”了。

眼看着三个竹篮里已经满满当当，张先生在河边找了颗大树，便和厉泊明收拾了一篮子的水果往河边走去，张太太在树下铺上了野餐垫，让孤音和小雨直接坐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淡淡的水果香，几个人聊着天吃着刚刚采摘的水果，小雨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困了，一动不动地坐在张太太的腿上，头靠着张太太的肩膀，半眯着眼睛。

正当孤音觉得小雨已经和张太太变得亲近的时候，她看到了让人尴尬的一幕，此时她或许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青山的一分子，让她不能坐视不管，她给厉泊明使了一个眼色，不知道是自己动作过于拘束，还是厉泊明装作没有看见，总之那人没做任何反应。

于是她就这么尴尬地盯着小雨，看着他把手放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贴在了张太太的胸口。

“别盯着看。”厉泊明往孤音这边靠了靠，低声说。

“为什么？”孤音生气的问，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却硬是装作没看见。

“这是小孩子的天性。”

“但那不是他的妈妈。”孤音见到过周姨给孤煦喂奶的情形，在老家县城的商场里也见到过年轻妈妈在餐馆里给孩子喂奶的情形，那些确实没什么，但这次又不一样，小雨跟旁边的张太太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不禁替小雨感到一丝难为情。

“小雨喜欢张阿姨。”

“喜欢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吧？”

“你还指望一个六岁的孩子懂得矜持和含蓄吗？”

“那你倒是提醒一下啊。”

“张太太又不是没生过孩子的人。”

这么一说，孤音顿时口无言。她一扭头刚好正对上张太太的眼睛，张太太对着孤音莞尔一笑，然后十分自然地拿起小雨放在她胸口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孤音佯装镇定地躲开了张太太的目光，不知道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保守，还是自己的无知，她脸上微微地泛起了红晕。

没多久，来人打破了孤音的尴尬。

远处只见王姨骑着一个电瓶车向着这边开过来，在他们野餐垫不远处停了下来，她下车从后座上的一个木制箱子里拿出了几个饭盒，张太太和孤音起身帮着王姨把午饭放到了野餐垫上。王姨有些怜爱地轻轻摸了摸小雨肩膀地衣服，小雨拉着她的手要让她坐下来，她摆了摆手，转身正要走就发现了张太太放在他后座的一篮子水果，她慌忙拦下，但被张太太阻止了，便气哄哄地加快了手上和脚上的速度。

“又生气了”张太太拍了拍她的背说，王姨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小雨，便骑着车走了。张太太望着王姨的背影说，“这人哪都好，就是爱无缘无故地生气。”

“你们好像相处得很好。”厉泊明说。

“她总觉得她是来给我们偿债的，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王姨看起来像是个耿直的人。”

“越善良越容易困在自己的道德枷锁里，也是个可怜人。”

“你们能接受她做这些也已经很难得了。”

“我们两个之前是做生意的，什么居心叵测、世态炎凉也都见过了，原本我们就生性冷淡，但仔细想想也没必要这么苛求自己、苛求别人。”

“哥哥是谁？”小雨吃着手里的红烧排骨，突然看着张太太问。

“……”张太太明显慌了神，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