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决战前后

她们走后。

地窖里，刚刚还哆哆嗦嗦端着鸡汤的老妇人流着泪，抱起了两个女儿，在她们旁边，是被打断了腿，没有及时医治已经死亡的李伯。

“娘，我好怕。”小女儿小声道。

老妇人轻轻拍她的背，安慰道：“不怕，官府很快就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大女儿则完全相反，她无比冷静地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清楚地意识到，官府也许会来，但她们永远也等不到那天，因为那两个女人，一定会杀了她们的。

就跟她爹一样。

……

别院灯火通明，三娘和七妹躲在一颗高大的银杏树上，虽已入秋，但银杏的叶子还处在半黄不青的状态，两人藏在其中，很难发现她们的踪迹。

七妹打了个哈欠，悄悄道：“她们在干什么啊，这么晚都不睡。”

对比普通人家，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月亮不睡我不睡。

三娘轻轻咳了一下，示意她集中精神。

一个时辰过去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七妹眼睛逐渐茫然，三娘也有些恍惚，突然，啪得一声，里面的灯忽然熄灭了，三娘精神一振，碰了碰七妹。

七妹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就看见里面走出来个身穿青色长裙，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一大片雪白肤色的女人。

她手上拿着一盏灯，垂落的袖子上，是两个细金手镯套在手臂上，柔顺的黑发用一根簪子松松挽起，影影绰绰地走来。

都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那豆大的灯火照在她脸上，竟也有一种朦胧入骨之美。

这女人……

七妹轻轻咬了一下唇，怎么长得还这么漂亮啊，可恶！

不过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根盲杖从门后探了出来，在地面探索，一个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了，然后是更多的盲杖，更多的女人。

七娘瞬间明了，早在这之前，她就已打听到，这个叫谢窈的女人好似收留了很多瞎子，如今亲眼所见，传闻是真。

只是，她心底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那就是——她是怎么收留到这么多年轻又貌美的瞎子？

然后就看见最开始出来的那个女人，朝她们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七妹瞬间惊得头皮发麻，只见那个女人的五官上，竟没有眼睛。

不但没有眼睛，眼眶的部分更是一片光滑，什么都没有。

七妹又看了看其她女人，发现其他的女人也是这样，本该是眼睛的部位一片空白。

她倒抽一口凉气，吓得浑身都在冒冷汗，小小道了一声：“三娘。”

“冷静。”

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若不是听出三娘的声音，七妹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志怪小说。

不过那过分用力的手，显示着她也好不到哪去。

名叫谢窈女人忽然顿了顿，紧接着，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跑了过来，三娘认出，那是赵管事。在他旁边耳语了几句，就见赵管事点了点头，随后一溜烟跑开了。

眼看着她和那几个女人走向了完全相反了方向，七妹硬着头皮道：“三娘，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地方有点邪门。”

“回去？”三娘阴阳怪气道：“回去了再过来吗？”

“可是……”

“这世上没有妖魔鬼怪，要是有，他们早就来找我报仇了。”

三娘冷冷说道，也不管七妹这么想，身影快速地从树梢掠过，又几个腾挪，落在那群没了眼睛的姑娘身后。

她的动作很是轻巧，落地的动静还赶不上一只猫的动静大，前面的女人竟也没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

七妹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一直到群女人进了房间，三娘还站在房顶上冷冷瞧着，接着毫不客气地指使七妹：“你先去收集一些柴火，等烟起了，我们立刻就走。”

七妹：“……”

三娘皱眉道：“怎么，难不成你……”真怕了？

她转过头去，声音噶然而止，只见七妹满脸惊惊地站在原地，而她的旁边，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道人影。

谢窈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七妹的肩膀上，腕上两只细金手环显眼无比，好整以暇道：“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三娘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她一生遇到的危险不计其数，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摸了后方还是第一次，

作为红鞋子的老大，公孙大娘自认剑比叶孤城，三娘也不承多让，她虽比不得西门吹雪、叶孤城一流，却也坚信这世上能拿下她的已不多，直到今天，她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难道自己的武功当真如此不济，随便一个女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制住七妹？

三娘一声不吭，死死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