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蛐蛐
蘸着碘伏的棉签在破皮的右脸滚动。
丁小雨坐着板凳上,顾林溪坐在沙发上举着棉签消毒。小孩缩在沙发角落,在知道这小孩跟某人没关系后,蔡一零干笑几声,“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
顾林溪茫然:“以为什么?”
“咳”,丁小雨轻咳一声,“没事。”耐打王如是说。这力度太亲切了,差点让他梦回第四次循环。
处理完伤口后蔡一零朝丁小雨使眼色,两人走到外面,带上门。
这里是重新装修过的筒子楼,趁着周末又是个大晴天,不少租客起大早洗洗涮涮。走廊搭着一排洗干净的鞋。一盆金虎仙人掌放在台子上,个头不小,圆滚滚的,蔡一零没忍住戳了戳。
“这仙人掌蛮可爱的。”
“你喜欢就拿走吧。”
蔡一零直起腰狐疑:“这仙人掌你的?”丁小雨点头,秀气的少年迅速抽回手。“其实,也就一般般啦。”
丁小雨没戳破,进入主题道:“你是想问关于向阳的事吧。”疑问说成陈述。
“向阳?”蔡一零反应过来,“就你家里那小孩?”
“是,他是美好福利院的孩子。向阳从福利院跑出来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人咄咄逼人非要向阳赔偿,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向阳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孩子。”
于是内向被臆想成“傲慢”。
顾林溪和丁小雨从画展回来,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忽然听见身侧人行道发出男人的暴呵,“没长眼是不是!!”
小男孩很瘦,台北已是深秋,他还穿着洗发白的不合身的短袖。男人拎起小男孩,就像拎起一只在寒风中蜷缩的小猫。
「“我和顾林溪刚好在。”」
正逢周末上午,不少人在等着过马路。男人块头很大,四周的人不敢靠太近。
“是不是没爹没妈?所以不知道怎么做人?”
小男孩垂着眼睛依旧不吭声。就像针捅进沙袋,拔出来一点血也没有。
“妈的。”男人骂了句脏话,高高扬起手,不少人闭上眼不忍再看。一个抱小孩的女人离得最近,没听见声,她小心地睁开眼———
一个高中模样的男生单手握住男人的手。与其说是握,倒不如说是“钳”,像钳子死死夹住。
“你…..!”男人后退一步,当他发现根本发现为抽不出手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慌乱。横肉拧在一起,恶狠狠道,“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管的,就是这种闲事。”丁小雨面无表情加大力度,男人痛得嗷嗷直叫。“我错了!我错了!!”手一松,顾林溪连忙将小孩牵过来。
丁小雨松开钳制,男人狼狈的跑远了。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喝彩声。“好!”
“那么大一个人,欺负一个小孩真是不要脸。”
顾林溪蹲下:“小朋友,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你怎么一个人?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低着头不说话。丁小雨蹲下,轻轻地将他手上的扣环翻个面——【M L】。人群中忽然有人道,“咦,这不是美好福利院的标志吗?”
“福利院?”蔡一零错愕,他下意识朝丁小雨家的门望去。门内,顾林溪引导着向阳在搭积木。彩色的积木高高堆起。
丁小雨望着不知名的地方。
「丁小雨,为什么每次开家长会,你的家长总在忙?忙什么啊!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的吗?」
「是不是没爹没妈?所以不知道怎么做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弯弯,“嗯,福利院。”
气氛忽然冷凝,秋风吹起悬挂在走廊的衣服。楼下,一片红色的枫叶落地。
“你探过了吗?他,是不是无。抱歉小雨,我不是故意说这个,我只是担心…..”
丁小雨懂他的意思,“我知道。”他侧头,“现在是特殊时期,你的顾虑也是我的顾虑。”
蔡一零:“是他吗?”
“不是。”
丁小雨探过向阳,体内没有一点战力。而后又让顾林溪挑出无的事,不动声色地在向阳面前提起,依旧无异常。
他蹲在筒子楼的枫树下,看裂缝的小草,看蚂蚁搬家。“向阳?”丁小雨轻声道。
六岁的小男孩安静的看向他,眼睛清澈,毫无成人世界的杂质。枫树的火红落入棕色的瞳孔,如浮生万物落在大地,恍若未知。
忽起秋风,单薄的向阳缩了缩。
丁小雨看着他,像在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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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毕竟是从福利院偷跑出来的,在外面待久了不好。几人聊了几句便决定一起送向阳回去。
美好福利院坐落在拓南高中附近。
丁小雨是去过的。
福利院离筒子楼有段距离,但也不是特别远,走半个小时便能到。“就当散步吧。”
丁小雨想,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