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
源希醒了。
从混沌的阴暗的祖宅到暗红丝绒质地的天花板,她还犯懵了一会儿。
但是这次不同于从集装箱中醒来,她这次很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因为中也先生就站在她的身边!
下巴旁边的温热的手指顺着血管的位置一路向下,戳中锁骨,粗粝的茧子刺挠着薄嫩的皮肤,微微痒,但她躺着一动不敢动,近乎要尖叫起来。
她其实不是活人的事,不会被中也先生发现了吧!?
该死,她从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已经变得这么差,明明以前都不会醉,但是这一瓶柏图斯就能把她放倒。
除了差点掉下大楼,她还不幸被中也先生抓包。
想想看,死者家属葬礼当天晚上在大楼上对月买醉,这深情人设也做太过头了!
以后她得怎么面对并吸引中也先生?
这寡妇人设可不能做一辈子,太宰治死啦,她个大活死人暂时还得靠中也先生过活呢。
说起太宰治,今晚事情的始作俑者,到现在却不见踪影。
源希四处张望,圆圆的杏眼转来转去,蓦然撞进一双蓝得不可思议的眼睛,中原中也盯着她的脸,紧抿着唇,眸光越发深邃。
“中也先生?”
她小声地唤他,他简单地从喉部蹦出个嗯字,空气就重新安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中也先生突然变得很严肃难以揣摩,这可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见到中也先生绷着脸。
“你怎么了?”
“……”
中也暂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对方就自然垂下了手,缓缓睁开眼,并懵懂地四处看,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只有一秒。
很明显,她刚醒来,完全不记得说过什么,只是在找人。
但他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首领给我的手谕,上面是他的亲笔。”
他还是将事先准备好的手谕亲自给她了。
“权当之前要转送的遗物。”
她接过这东西,看了内容,眉头又皱起来。
不是中也预想的千恩万谢,也不是为亡夫的文字垂泪,她只是将它卷起放到一边,非常严肃对他道:“非常感谢中也先生好意,但是我不能就这样借着阿治的妻子身份,来肆意要求特殊照顾。”
中也愣住了。
“如果可以,请忘记我的身份吧。”她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忽远忽近,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渺远的声音。
本来决心封闭大脑中所有情绪的青年忽然啊了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请中也先生,对待我最好像对小银一样,可以直接叫我源,或者希。这样,在组织里日后也对中也先生的名声更好。”
源希深呼一口气。
“请让他和我的曾经,一同消失吧。”
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都是行走在人世间这边不愿去彼岸的亡魂,她和太宰治……
早晚要从那个娇花一样的人嘴里套出她身上的情况。
源希可不想某一天突然消失。
说起太宰治,到现在也没出现,往常她和中也单独相处10分钟,就会有聒噪幽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会儿房间安安静静,只有钟表的指针在慢吞吞走的声音,怪不适应的。
他到底去哪了?
在她刚想起点什么的关键时刻,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很难不怀疑是故意在躲避。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中也垂眸,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她曾不顾一切也要找到的婚戒,“这个也无所谓了吧?”
“那我帮你保管?”
一向言行体贴的青年此刻露出源希陌生的一面,里世界的港口mafia的重力使的威名可是暴力以及鲜血铺就,此刻,他就像沉睡黑暗中的猛兽,倏地睁开了眼睛。
“需要我帮你用重力碾碎吗?”
他漠然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叫源希心跳停一瞬。
她大脑转的飞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试探这个突然关闭心扉的男人,不过,她观察也足够敏锐。
对方应该不是真的愤怒什么。但她全然装作不懂,用纯粹地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静静注视他,小心翼翼道:
“中也先生,你是生气了吗?”
“哈?我怎么会生气,你们都喜欢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终于毫不掩饰自己脾性,将一整晚最想说的话吐出,随后将婚戒丢回给她。
白银的指环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很长的弧线,准确地落到源希手中。
“拿好。”
“再不小心,可就只有粉末了。”
如果再让他来选择,估计也不会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