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
“别看了,臭小子,人都走远了。
传功长老看着视野中远去的身影和自家那伫立在原处呆呆痴望的徒弟,没好气地说道。
洪七喉间一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传功长老上前拍了拍他肩头,劝慰道:“现在只有香帅能救她,这也是命中注定,你和这小丫头有缘无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做出这样悲悲戚戚的模样,咱们快些这里的事情了结,然后师父请你去喝酒,你痛痛快快地醉一场。酒醒了,就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
“师父,您说张简斋能治好她吗?”洪七问道。
一声长叹自传功长老胸中吁出,他虽不想打击徒弟,也不愿让他沉浸在幻想里,直言道:“我看够呛啊,就算能治好一时,也未必能保得长久。”
洪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师父给抬手打断了,指了指被他打昏后瘫倒在地的王歧姑,吩咐道:“这女魔头就交给你了,反正你也答应那小丫头要留她一命的。后面的事情,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黑褐色的药液盛在一只青花瓷的大碗中,冒着滚滚的水汽,幽幽飘散而出难闻的气味直冲人的天灵。
小叶面露苦涩,为难地看着眼前这一大碗汤药,讨好地冲楚留香眨了眨眼,企图和他打个商量,“好香帅,这药…能不能少喝点?”
楚留香那张英俊的脸蛋上立马浮现出了不赞同的神色,颇为严肃地摇摇头,态度坚决,当即舀起一勺后吹凉了送到她的唇边,说道:“吃药的事情哪有讨价还价的?”
“那…等等再喝行不行?现在太烫啦。”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总之一个“拖”字决,能晚一刻是一刻。
“药凉了,效力就弱了。”
他锲而不舍地将汤药又往她嘴巴凑了凑,轻声细语地哄道:“你乖乖喝药,这样身体才能恢复得快。你不是不想老闷在房间里吗?等你好了,黛水青山,海阔天高,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有什么意思?我一个人纵使走到天涯海角,看山不还是山,看水不还是水吗?”小叶想也没想便开口说道。
楚留香怔了一瞬,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很快又调整了情绪,故作姿态地重重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哀声道:“怎么会是一个人,难不成你想要抛弃我了?哎,我只道这世上男子有始乱终弃,却不料女子也有这般抛夫去家的。”
“你你你!”
小叶瞪圆了眼睛,急得舌头都打了结,“胡乱说些什么?什么抛夫去家?你,我,那都是假的,不能作数。”
“怎么不能作数?龙凤花烛也点了,合卺酒也一道喝过了。”
楚留香的神情在不知不觉间庄重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凝实。
两人间的距离本就很近,他生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从形状大小到睫毛的长短疏密都恰当极了。尤其是那一对眼眸,宛如一泓深潭水,明澈鉴人,此刻正将小叶完完本本,彻彻底底映在了其中。
他的手是温热的,并不像想象中习武之人的粗粝,反而很柔软舒适。
楚留香握住了小叶的手,似乎也同时听到了胸膛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在我心里。”他不自然地顿了顿,像是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你就是我的妻子。”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小叶呆住了。
她眨眨眼,怔愣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楚留香心灰意冷之际,小姑娘用清脆的嗓音迷迷蒙蒙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眼睛倏地一亮,反问道。
“我虽然没有了记忆,可是这些日子有不少人和我说过你的事情。”
小叶低下头,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你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侠,生平最喜欢逍遥自在。你喜欢的,喜欢你的女子不胜枚举,为什么…要找我做你的妻子?”
楚留香不禁苦笑了起来。
他过去不明白,眼下总算懂了,何为“风流债”的说法。
既然是债,总归有一天是要还的。
他苦笑着说道:“这的确是个好问题,可我却没法回答。”
小叶眨了眨眼。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屋子,然而人却只能有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有时候你喜欢一间屋子,但这并不代表你希望这里就是你的家。”
楚留香很有诗意地给出了一个解释,但是他的“家”好像并不买账。
“香帅怎么知道,你眼下相中的这间屋子,就一定是会是最好,最适宜当作“家”的地方呢?”小叶问道。
“我不知道。”
楚留香很坦诚地回复,摸了摸鼻子,无奈道:“你的问题,恐怕在我这一生过完前都没法给出个能够令你满意的答案。”
“所以…”他真挚地凝注着小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