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他顿时愈发欣赏苏轼起来,同时也为苏轼担心起来——人家媳妇要生了,的确多的是要用钱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陈、希亮便闲来无事就差人给苏轼送些东西过去。
有的时候会差人送两只野鸡,说是给王弗补补身子。
有的时候会差人送一匣子燕窝,说有孕的妇人多吃这些对身子好。
……
一开始,苏轼只以为陈、希亮是为了羞辱自己,可等着陈、希亮又派人送来了十贯钱时,却是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羞辱人哪里是用银钱羞辱的?
若这样也是羞辱人的一种方式,他不介意被人多羞辱几次!
倒是一旁的王弗早就察觉出不对劲来:“夫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前你时常说这位陈大人如何如何看你不顺眼,可在我看来,这位陈大人好像也不错,至少从未像从前那位宋大人那样刁难过你。”
苏轼没有接话,毕竟王弗说的是实话。
王弗见他这样子,更是继续道:“别的不说,我可是听说陈大人很是节俭的一个人,只怕那些野鸡和燕窝是自己都舍不得吃。”
“每个人的为人处世的方法都不一样,我倒是觉得陈大人这是器重你的表现。”
“反正我是做不到对我不喜欢的人还送来十贯钱的。”
苏轼想要开口辩解,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想了想,只吩咐来福将那十贯钱送回去,那陈、希亮如今已是当翁翁的人,可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的。
来福连忙揣着银钱去了陈家,只是没多久就回来,直道:“少爷,陈大人说了,他知晓您家中艰难,这些钱要您别推辞,务必收下。”
苏轼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收。
可怜来福又跑了一趟,可没多久又回来了,气喘吁吁道:“少爷,陈大人说了,公是公,私是私,您与他置气不要紧,可别委屈了娘子和娘子肚子里的孩子。”
苏轼想了想,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
谁知道他刚到陈家门口,陈、希亮像会算卦似的,知道他会来,已派人守在门口,自己压根不见他。
那随从直道:“苏签判,我们家大人叫您回去,他还说若是您不想要那些钱,将那些钱
丢了或捐了,反正他给出去的钱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苏轼气的不行,只觉得天底下就没人能犟的过陈、希亮。
但把钱丢了?
他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丢钱?
他只能先把这些钱收起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还给陈、希亮。
可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苏轼再与陈、希亮碰上,免不得要打一声招呼,两人在公务上再有所分歧,也得听陈、希亮将话说完才是。
渐渐的,苏轼只发现这位陈大人好像有两下子。
一日日下来,他也发现自己文采虽出众,但毕竟年纪尚浅,在阅历方面是远远及不上陈、希亮的。
水滴能穿石。
时间久了,苏轼与陈、希亮不说相处和睦,起码也是融洽了许多。
到了最后,苏轼在给苏辙的信中也说起了这件事,信中更是隐隐有此含义——八郎,好像从小到大你说的话就没错过,从前我觉得这位陈大人不怎么样,没想到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苏辙在成亲前半个月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心情大好,只与元宝道:“看看,六哥不愧是要当爹爹的人了,果然沉稳长进了不少!”
元宝也跟着笑了起来:“您说的是。”
“不过要是六少爷听到您说这话,只怕又要不高兴了,您这话说的像老子评价儿子似的。”
苏辙想到苏轼听到这话的反应,也跟着笑了起来。
因他的婚事在即,如今苏家上下皆是一片喜气洋洋,至于他所住的院子更是张灯结彩,四处可见红绸。
即便他这些日子偶尔与史小娘子见面,两人在一起说说朝堂之事,聊聊汴京时兴八卦……两人之间并无隔阂,可一想到自己马上要成亲,夜里自己身侧要多睡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要知道他从小到大,也就和苏轼一起睡过觉。
但他仔细想了想,好像娶史小娘子也不错,起码两人能说得到一起去,若真叫他娶个土生土长的北宋女子,每天两人大眼瞪小眼,那才是无聊。
这样想着,苏辙心里则舒坦多了。
因史家人都不在汴京与濮安懿王一家的关系,苏家的亲事不宜大办,好在史小娘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直说一切随意。
所以到了九月初九这一日,苏辙就身骑白马去了史家赁来的宅子迎亲。
史家的亲戚也不多,更无人刁难苏辙。
拿学问刁难当朝状元郎,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迎完亲,苏辙牵着红绸另一端的史小娘子与岳父岳母拜别,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