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丝城

丝城，是个什么样的城市？

来到这里之前，应与厉在网上搜索过，最关键的词就是——穷。

一个常驻人口才三百万的城市，连三线城市都快不算了，穷得整座城市像蒙了一层厚重的滤镜，所见之处均是捉襟见肘的窘迫。

整座城市没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去发展经济，没树没矿没田地，地理位置也不靠海，也不是内陆各个城市的必经之路，连像样的旅游景点也没有，拿什么去撑起整个城市的运转。

上面来过几个雄心勃勃的领导，势要带着丝城闯出一片天，结果都不约而同地，来了两个月又都灰溜溜地走了，仿佛那些雄心壮志从未发生过。

新闻上能找到的资料不多，除了城市灰蒙蒙的照片，还有城市贫穷的报道，找不着更多的新闻去描绘这座小得可怜的城市。毕竟大多数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他们更愿意把目光专注在能给国家带来实际效益的热门城市。

父母对于丝城也是寥寥几句：“居民人都很老实，民风淳朴”、“不争不抢的低调城市”、“是个风景宜人，适合养老的地方。”。

所以在发生那件事后，应与厉还是在父母的安排下带着网上看到的那一点点信息踏入了这座城市。

他以为下了车站打的士来大姨家被的士司机敲诈的五十块钱是他运气不好，昨天刚上班的辅导班学生被绑架是特例，他为了安慰自己买了袋苹果求平安回家遇上杀人的小姑娘也是他眼镜掉了看错了。

总之，丝城是一个低调、淳朴纯真的城市，怎么会有那些超乎现实的事？

应与厉被应樱拉回椅子上，喝下了一杯温水，心情才平复点。

好在应樱他们也并不打算就楼里死人的事再接着问下去，她开始关心起他上班的情况：“班上得怎么样？还习惯吗？刚来还不能直接把你安排进你姨夫的单位，等到两个月后对外的面招一开放，他就能顺势把你安排进单位了。现在你就在这个补习班先上着班，再等等。”

何升国让应与厉尽管放心：“你爸妈把你交给我们，我们就是一家人，到时候对外的面招一放开，你就尽管来面试，我已经跟他们单位的人打过招呼了。”

何美美还插嘴说：“哥你就放心在这好好生活吧，我们是一家人，你这么帅，家里可不能少了你。”

想起父母给自己铺好的路，应与厉艰难地挤出一个笑。

应樱敲了下何美美的脑袋让她专心写作业。

何美美吐了下舌头就接着写作业了，这回换了应樱给她辅导功课。

何升国拿着菜进了厨房，让他们三个接着闲聊。

应樱就边给何美美辅导作业，边问起辅导班那个被绑架的学生：“你们辅导班查出什么来了吗？怎么孩子在路上还能被绑架了？”

应与厉刚来上班，和谁都不熟，只有那个学生主动和他打了招呼，还给了他一颗糖，并问他：“明天我可以让老师你给我辅导功课吗？”

那是应与厉第一次被叫作“老师”，奇妙的感觉让他一下记住了那个学生，他答应了他第二天他一定会给他辅导功课。

结果第二天学生没来，被绑架的消息倒是传来了。

应与厉想起今早其他老师说的话，他略显失落：“其他老师报了警，警察还在查，暂时没什么消息。”

眼下能相信的只有警察，辅导班里的其他老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倒是听说了点东西。”

应樱手指着何美美的错处，告诉应与厉：“我们学校有老师的亲戚消息很灵通，在孩子被绑架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是谁做的。”

应与厉惊喜又诧异：“在哪里？怎么不告诉警察？”

告诉警察？

应樱瞥了他一眼。

就连何美美都知道没必要报警：“他们家里人知道的话肯定会去找的，不用警察操心。”

有事不找警察？这是什么逻辑。

应与厉觉得再说下去或许也说不清，他再次问应樱：“那个学生在哪里？”

应樱看了家里一圈，确认家里真的只有这些家人，才低声说：“在丽清宫。”

罢了，她谨慎地问应与厉：“你会去吗？你不会去吧，为了个不认识的学生，不至于这么做，你想想你是为什么来的丝城。”

应与厉望着她，嘴巴一张一合，沉默了。

安郭辛来了丝城一个月，还是不能适应这座城市，还是不能适应这座城市警察的办案方式。

就比如现在，命案现场，进出的警察比在自己家的客厅还要随意，没有戴手套，没有穿鞋套，更是把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枚不属于被害人的脚印给踩没了。

安郭辛厌烦地拧了下眉：“洪警官……”

姓洪的警官顺着安郭辛的视线往下望，看见了自己踩中了一个脚印。他没有立即走开反而脚踏在上面蹭了蹭，把那唯一有可能是凶手的脚印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