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刘妍摸着手腕上的疤痕，用极轻的声音说：“我以前自.杀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和那姑娘都不要受伤。”

还没等刘妍说几句话，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喂，远山。”

“我就在走廊上。”

“好，我马上回去。”

刘妍无奈地对方栖泽笑了笑：“我现在就要走了，我只要一不在他身边，他就着急。”

“小泽，我给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看着母亲离去的步伐，方栖泽心中五味杂陈。

他曾听爷爷讲过，婚前体检时，医院诊断出刘妍有多囊卵.巢综合征，受孕率极低。可这正合了方远山的意，他一直不喜欢小孩，更不希望出现一个“外来者”惊扰他与刘妍的二人世界。

可没想到结婚三年后，刘妍突然怀上了孩子。方远山出差回来时，孩子已经有七个月大，这时候做手术打掉孩子风险极大，而且刘妍一直坚持想要把孩子生下来。几经波折，方远山最终被迫妥协，这才有了方栖泽。

在方栖泽四岁时，方远山便强行要求他与母亲分床睡。每次他与母亲做游戏，闹着玩时，方远山总会面露不悦，表情阴沉。每当有客人来访时，方远山总会紧紧搂住刘妍的腰与客人谈话。而刘妍则静静地聆听，当方远山看向她时，她会温柔一笑。

好像只要方远山和刘妍在场，旁人就很难融进两人的氛围里。

如果今日不是刘妍主动告诉他，方栖泽从不知道刘妍自.杀过。不知为何，他感到不安，就像是预感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一直关着唐雨瞳，不放过唐雨瞳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想让她妥协，他逼着她不离开他，就是想和她和好如初。

就算是现在他明白这样做是错误的，可他还是要与她相互折磨，他无法接受她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就在他转过身往回走时，太阳穴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无数的画面如倒带般在方栖泽脑海中快速回放，往事一幕幕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一会是唐雨瞳拿刀放在手腕上，一会是唐雨瞳在不停流泪，一会又变成了她毅然决然地对他说分手......

这一帧帧的画面，无比真实。就当方栖泽闭上眼睛想要拒绝接收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两个声音。

“——我告诉你方栖泽，我拿刀的时候是真的想割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以前自.杀过。”

两个声音在他耳畔不断回响，逐渐重合。

方栖泽感到一阵眩晕，就像是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迷失了方向。

他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头脑却是异常清醒。他现在要看到唐雨瞳，立刻马上！

——唐雨瞳，他要去找唐雨瞳。

他扶着墙，有些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却感觉身体一下子变得有千斤重。

无数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倍感压抑，甚至于喘不过气来。

他又犯病了！

他出现了幻觉，他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却找不到声源在哪。接着，他又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却看不见跑来的人。最终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是唐雨瞳倒在血泊之中，幽怨地看着他......

不要！

凭借着仅有的意识，方栖泽奋力地朝医院的精神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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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栖泽从精神科走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吃了点药，认真思考了很多事情，暂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接着，他来到了唐雨瞳的病房，却发现她也醒着，看来昨晚她也是彻夜未眠。四目相视，两人一时无言。

在病房呆了一晚，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弱苍白，让人心疼。

这时，值班护士走了进来，将已经见底的输液瓶拿下，然后为她取下了针头。

“观察了一晚，没什么大碍，可以回去了，记得多休息，一日三餐要规律，保持心态平和。”护士叮嘱道。

方栖泽点了下头：“知道了，谢谢。”

护士走后，方栖泽向病床走去，他拿起地上的袜子和鞋，然后半蹲在地，从被窝里握起她的脚踝，放在他的腿上。

唐雨瞳不知道方栖泽这是要干什么，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蜷缩起了脚掌。

察觉到了她的腿想往后缩，方栖泽摁住了她的脚踝。

接着，他开始给她穿袜子。

唐雨瞳愣住了。

他低头垂眸，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情绪。

他喃喃自语：“记得我第一次给你穿袜子，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给你穿袜子了。”

袜子穿好后，他又开始给她穿鞋。很快，白色帆布鞋上，出现了他为她系的两个漂亮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