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稳固乃是人所共知,若想动摇,靠他们一人之力万不可能;但若是合作的话,未必没有机会。
恰好裴元珩也状似无意地道:“西南战事又起,眼瞅着兵部尚书又要立功了,有点血性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齐王糊里糊涂地问:“怎么做啊?”
裴元珩:“……”
他不跟傻子说话,裴元珩越过这二人,直接进了内殿。
秦王留在原地,斟酌着去战场立功是否可行。兵部尚书乃是太子的亲舅舅,兵部都快成了太子的一言堂了,要想扳倒太子还是得先分化兵部。他自幼研习武艺,多年来未曾懈怠,如今人也在兵部,为何不争一争呢?同样都是皇子,这储君之位太子坐的,他们便坐不得?
齐王还在喋喋不休:“他刚刚是不是想让我们去战场啊,我才不去呢,那地儿多危险。”
秦王点头迎合:“确实危险,皇兄留在礼部,将事情办好便足以让父皇高兴了。”
至于立功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吧。
外头兄弟二人已然走远,这边皇上看到不讨喜的老二之后反而觉得奇怪,只碰面的功夫便朝着老二多看了好几眼。
他知道这孩子模样生得好,随了赵美人,但从前看他总觉得身上带着些郁气,今儿再见似乎大不相同了,人还是那个人,气质却迥然相异。
裴元珩撩起袍子,利落地跪了下来,脊背挺直犹如一株青松:“儿臣叩谢父皇与太子殿下提携之恩。儿臣愚钝,先前于户部铸下大错,原以为此生再无缘入朝弥补当日过失,不想太子殿下心胸宽阔,竟丝毫不计较从前嫌隙。儿臣自觉无颜见人,唯有好生做好分内之事,替父皇排忧,为太子殿下解难,方可报今日恩情。”
这是老二能说出来的体面话?
皇上听得半晌没有回过来神,原本打算好好敲打裴元珩的皇上,被他这一通剖白给弄得不上不下,连想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还是御前总管梁兴和在旁给使了好几个眼色,皇上才意识到晋王还跪着,抬手让他起身,干巴巴地道:“……你能想通自是最好,日后好生办差多替你皇兄分忧即可,你皇兄待你一片赤忱,切莫辜负了他的心意。”
裴元珩勾了勾嘴角:“太子殿下待儿臣的真心,儿臣岂能不知?”
他必定会一笔一笔,讨要回来。
皇上对裴元珩没有多少期待,哪怕他方才这番话说得妥帖,也没能让皇上有丝毫改观。先前那些糟心事给皇上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他不信对方能在户部有何作为,只希望老二别再不自量力了。否则,他不介意将晋王送去西南那等不毛之地。
“时辰已经不早了,你先去户部上值吧,得空多去看看太后。”
裴元珩应下,当即退出大明宫。
皇上望着老二的背影,纳闷看向梁兴和:“晋王这是转性了?”
梁兴和哪里知道,只回了一句:“兴许是被太子殿下感化了。”
皇上不大相信,可又觉得太子是有这样的本事的,毕竟这可是他最器重最优秀的孩子。
裴元珩一路慢行走出皇宫,从前他可未曾好好细看过这座宫殿。如今再瞧,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这样面目可亲,这巍峨殿宇早晚都是他的。
当初裴元珩从系统那儿得知的剧情都是谈情说爱居多,但是抛开大团圆故事不提,这个世界仍有不少隐患。大楚立国七十余年,西南边境战事频频,朝中不少高官一家独大,民间隐田无数,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若没有个中兴之主,矛盾激化是早晚的事。裴元珩要做的,便是尽力弥补这些错漏,成为众望所归。
这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眼下最要紧的是——户部。
裴元珩抵达户部之后,负责接待的竟是户部左侍郎丁蒙。
丁蒙见到裴元珩之后态度淡淡,裴元珩也不介意。当初他被剧情所迫,跟户部上下闹得都不愉快,后面还弄丢了税粮账目。虽然那本帐册在裴元珩看来连狗屎都不如,但毕竟是他丢的,一码归一码,这些人给他点脸色看裴元珩还是可以接受的。
丁蒙捏着鼻子领着晋王做好了交接,带他去了京城最大的粮仓含嘉仓。虽然赵大人让他好好看着晋王,别让他瞎折腾,但是不给晋王点颜色看看实在对不住从前他们户部上下所遭的罪。
半晌,丁侍郎取出一本册子交与裴元珩:“仓部从前积攒了不少粮食,因上一任仓部郎隐而不报,多年未管,以至于米贮仓三年,陈不堪食。晋王如今既做了仓部郎,就该先解决了这陈粮一案。”
裴元珩信手翻开账目,问道:“陈粮总量多少?”
“共计五百万石。”
裴元珩手一顿,尽管有所预料,但还是惊愕不已,他气笑了:“这么多陈粮隐而不报,户部都是睁眼瞎?”
丁蒙不服:“此乃巧合。”
“五百万石的陈粮,你告诉我这是巧合?上一任仓部郎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