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陶桃跳下沙发就往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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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维国的葬礼低调简单,到访的亲友也只有寥寥几个。
其余的大都是为了避嫌,更害怕惹祸上身。
许维国死前备受非议,冒着风险到访的这几位都在惋惜。
也有许多人盼着他死,盼着以他一条命掩盖背后的阴谋暗局。
可在许言隽眼里,父亲依旧是那位慈祥和蔼的父亲。
世人对再多他的抨击和唾骂也无法撼动他心中父亲的模样。
看着上面灰白的遗像,看着父亲温和的笑容。
少年慢慢弯下背脊,一滴清泪无声滑落。
葬礼全权由陶敬山照应,他的眼眶同样通红。
“老许,想当年咱们一起下乡遇到大洪水,我被冲到了河里,所有人都说我必死无疑,只有你一头扎进湍急的河流里,从阎王爷手里硬生生把我抢了回来,老弟一直记得你的恩情,要不是你,我这条命早就凉透了。”
说着,陶敬山忍不住泪目哽咽,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
“老哥,我知道你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言隽,你尽管放心,我会把他当做亲儿子栽培,婉秋的性子你也知道,最是温善,也会照顾孩子,桃桃出生时你见过,小家伙现在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很喜欢言隽,我家里人口简单……”
许言隽跪在蒲团上,面前纸钱烧成灰烬,青烟弥漫。
陶敬山絮絮叨叨的话慢慢把他从黯然无神的痛苦中唤醒过来。
他慢慢抬眸,脑海中渐渐被另一些画面占据。
“哥哥,你觉得水蜜桃酱甜不甜呀?”
“哥哥,你陪我玩乐高好不好?”
“哥哥好厉害呀,你再给我拼一只长颈鹿吧!”
这几天陶桃一直黏着他。
习惯了安静的生活,身边忽然变得叽叽喳喳,就像原本安静贫瘠的世界忽然注入了一股强有力的生命力。
原来他不是喜欢安静,而是从未拥有过那份温暖的热闹。
父亲常说,苦难总会过去,不要把自己困在无法改变的过去。
许言隽撤掉蒲团,并拢双膝跪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俯身,额头重叩。
——他会过得很好,以待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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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城赶回来时是深夜。
陶桃已经撑不住睡着了,就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了张羊绒的毯子,保姆阿姨也守在一旁。
见他们进门来,阿姨忙说:“桃桃不让我带她上去睡,非要等到你们回来,这不,刚才还说梦话喊着哥哥哥哥的呢。”
家里有暖气,睡沙发倒是不冷,但总归没有床舒服。
方婉秋脱下身上保暖的羽绒服递给陶敬山。
哈了下手心弄热,这才弯腰把陶桃连着毯子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小家伙白皙的小脸睡出了一个红润的印子。
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只拼起来的乐高长颈鹿。
许言隽看过去。
那是他拼的。
陶桃本来也没有熟睡,这么动静一下就醒了过来。
“妈妈……”
小家伙闭着眼睛,双臂抱着方婉秋的脖子,软软地趴伏在她肩膀,奶声奶气地念叨着:“妈妈,哥哥呢……”
“一醒来就找你哥哥,”方婉秋笑了笑,抱着她转了个方向,“你自己看。”
陶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许言隽就站在方婉秋身后不远处。
客厅顶上调暗的水晶灯洒落在他身上,少年一身墨黑的衣衫变得不再那么沉肃。
许言隽眉目舒平,看向她时黑澈的眼睛里映出淡淡的温和笑意。
“哥哥!”
陶桃欣喜扬唇,朝他抬手。
许言隽走前两步,接过她手里的乐高。
上面还残留着她握了一晚上的余温。
尽管只是一点点余温。
也足以慰藉刚刚经过一场哀黯丧礼的心灵。
方婉秋轻轻拍着陶桃的脊背:“好啦,哥哥回来了,你也该去睡觉咯,别忘了明天还得上学。”
“那哥哥明天可以陪桃桃玩吗?”尽管陶桃有点不舍,但看到哥哥回来她也就放心了。
“可以。”
许言隽抬起手,主动握住了那只像小狗摇尾巴不停朝自己挥动的软白小手,“快上去睡觉。”
“好~哥哥晚安。”
确认哥哥回了家并且再也不会离开后,陶桃这一晚睡得很甜。
一早更是活力满满,蹦蹦跳跳跑到许言隽房门外。
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喊人时。
忽然又一顿,犹豫了起来。
对了,妈妈说过,哥哥最近的心情不太好。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