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
只有许珈毓,她端着酒杯的手顿了将近半分钟。
没有人理会她。
手腕僵硬到发痛,她喉咙轻滚,一仰头,自己把酒喝了。
江泊雪身边有一人看见,立马出声:“老秦,你手下这女演员,真不懂事,江总还没说话,她怎么自己反倒把酒喝了,该再罚三杯吧?”
那男人看许珈毓时的目光露骨,眼睛半眯,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阳赶紧笑着打岔道:“张总,小许没见过世面,露怯,你别跟她计较啊。”
他朝许珈毓使眼色:“小许,自己倒三杯喝了。”
许珈毓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她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闷声喝掉。
再倒一杯,再喝掉。
到了第三杯,眼前忽然浮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盛寻舟猛地站起来,攥住她因为醉酒而颤抖的手腕,“别喝了。”
他挡在许珈毓身前,如一片高大阴翳,“各位,实在对不住,她不太能喝酒,这杯我替她喝了吧。”
酒桌上英雄救美是常事,盛寻舟又红极一时,流量占了半壁江山,据说背后捧他的资本,和京城那边也有点关系。
那人不敢得罪死了,只得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盛少爷,英雄救美呢?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既然盛公子喝了,我少不得也得陪一杯。”
他们二人一饮而尽。
盛寻舟很高,衣服料子擦过她时有酥麻的痒感,许珈毓不动声色退了两步。视线越过肩颈,只能看到屋内一角。
昏暗包厢里,江泊雪撩起眼睑,眸光幽幽落在盛寻舟身上。
晦暗难明,恍如风雪俱灭。
吃到最后散席,和江泊雪道别后,秦阳带着他们上车,一行人回到酒店。
那时已将近午夜,大家各自回房,许珈毓不愿和梁以柔碰面,慢慢落在后面。
她掏出房卡,触碰磁条,解锁发出“咔哒”声响。
正要推门进去,身后蓦地出现一双手,狠狠握住她的腰,将她推了进去。
“啪嗒”落锁。
手中房卡掉落在地,许珈毓挣扎起来,“放开我。”对方也没管,滚烫掌心铁般熨着她薄薄皮肤,直到许珈毓的腰顶在写字台边,肩膀才被猛地掰过去。
许珈毓短促叫了一声,惊魂未定。
她猝然抬眸,撞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睛。
许珈毓心脏几乎停跳了,呼吸发涩,他的眼睛像兽,幽暗,阴冷,死死窥伺着眼前猎物,身上酒气浓重。
许珈毓不安地动了动,腰被他箍住。
她想问这么夜了,他怎么不回去休息,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你来做什么?”
生硬又冷漠。
江泊雪眼睛里光影明灭,他定定看了她片刻,像是在听笑话,“我来做什么?”
半晌,他轻嗤一声,蓦地放开了手。
就像是忽然没了兴致,江泊雪退至沙发边,直直坐了下去。
修长结实的双腿交叠,男人陷在沙发里,阖眸,疲惫揉着眉,那双长腿夹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的狭小空隙,显得有些委屈。
沉默许久,许珈毓站在他跟前,“江泊雪。”
男人不吭声。
许珈毓抿唇继续,“你来干什么?”
江泊雪仍像是没听见般,兀自坐着。
等到了第三遍,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许珈毓耐心告罄。
想起今日在酒楼,他也是这样不说话,将她当做空气,看着她出丑。
许珈毓点头:“行。”
她随手抄起写字台上茶杯,猛地朝他砸去。
江泊雪没有躲,茶杯险险贴着他鬓发擦过,“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茶水飞溅,弄湿了他西装裤管,有枚碎瓷片飞着扎进掌心,血瞬间沿着指缝,一滴一滴流下来。
直到此时,江泊雪才像是有了反应,意味不明扯着唇角,“杀我?”
许珈毓冷道:“哦,我以为你真聋呢,砸个茶杯教你清醒清醒。”
江泊雪的眼神变了。
具体怎样变化,许珈毓也说不出来,只是忽然没来由觉得,他的神情,似乎一瞬间活了过来。
原本死气沉沉的,此刻,大约是因为愠怒,多了几分鲜活气。
江泊雪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语出讥讽,“许小姐,这么多年不见,脾气长了不少。”
“过奖。”
他又道:“是谁捧出来的,那个叫盛寻舟的男人?”
许珈毓看着他,“你觉得呢。”
江泊雪眼神玩味危险,“你就这么点出息,给你挡个酒装装样子,你就能喜欢?”
许珈毓懒得解释,点头道:“对,就这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