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燕辉眉头微皱,他总算知道柳绰适才给他递的眼神是何意了。柳家多年戍守北疆,和北夷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若要在朝中找一个最熟悉北夷的人,那莫过于柳家。许夫子和北夷素无瓜葛,一个从未离开过安京的读书人被远隔千里的北夷人杀害,若是让有心人来引导不难将脏水泼在柳家身上。
王郎拿起许夫子压在手下的画卷:“二位夫人皆受教于许夫子,可知此画有何玄机?”
那是一副独钓寒江图,滚滚江流上鹧鸪和乌燕齐飞,一轮红艳艳的太阳正缓缓西沉,将江水染得波光粼粼。
柳绰和苏玉真无声对视了一眼,默默隐去心中的话,都摇了摇头。
太阳?日光?光?辉?上官泓福临心至:“呵呵,我算是懂了,原来是杀人灭口!”
“许夫子受殿下所托眷抄了元平十五年的进士卷,如今东窗事发,殿下便先行下手找了北夷人杀人灭口断掉线索!”上官泓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故作痛心疾首地向燕辉和柳绰愤慨道,“可叹许夫子好歹也是你们的授业恩师,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你们夫妻二人真真是狼心狗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燕辉:“你搁着成语接龙呢?还一个都没接上。”
上官泓滔滔不绝的批判噎在了嗓子眼里。
燕辉无视刑部和京兆尹官员考量的视线怼着上官泓道:“你以为这是御前答辩吗,还表演起来了。什么叫办案?办案是要讲究证据!杀人者一刀毙命,许夫子明显不可能还有意识能在凶手走之后从这么多卷画中找出这卷画。但若是在凶手杀人之前,你看看这卷画上沾染的血迹。”
如此大的伤口,书架都被喷溅的满是血迹,若画卷真是他生前所拿,画上的血迹没理由会如此集中,这明显是被流在地上的血迹给浸染的。
王郎:“三殿下所言没错,若无意外这副画卷应该是在许夫子死后被凶手或者其他人放在许夫子手下的,就是不知道此人放此画的意图。”
“说不定就是为了陷害我呢,”燕辉不走心地道,“我该庆幸刑部办案的是像王大人你这般明察秋毫的大人,若派来的是像上官大人这样有眼无珠的人,那我如今岂非已经是头号嫌疑人了?”
上官泓:“你......”
“行了,亡者身前如此针锋相对成何体统,”燕泽终于出来和稀泥了,“我知道诸位都因许大人之死心中悲愤着急想要寻得凶手是以口不择言,但术业有专攻,我相信王大人一定能尽早破案让凶手绳之以法。 ”
燕辉没再说话,算是给了燕泽这个面子。出了许府的大门,天已经开始泛起了小雨,柳绰跟着燕辉在屋檐下等护卫从马车上拿伞。上官泓不知道又是哪儿心气不顺,柳绰看见上官泓气急败坏地把苏玉真拖上了马车,木头搁着皮肉看着就痛。
燕辉看见柳绰面色不佳,顺着柳绰的视线看过去,结果只看见了上官家的马车。
“怎么了?”
柳绰没说什么,反而打量起了燕辉。
虽然知道柳绰是在思考正事,但被柳绰这么认真得看着燕辉还是不可避免地脸红了。他故作玩笑地摸了摸脸:“怎么,我脸色可是沾了什么东西?”
柳绰没有理会燕辉的调侃,只是认真地看着燕辉:“许夫子的死当真与殿下无关吧?”
“当然!”之前的事情他不能打包票,但这个时间点的事情他还是能肯定的。
“我也觉得应该与殿下无关。”此事虽然针对柳家,但如今形势还未大定,燕辉还需要柳家的扶持,柳绰觉得燕辉没有必要损害自己的利益。
燕辉觉得有几分惊奇,柳绰平日里和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居多,这是他第一次从柳绰身上感觉到她想要联盟的意图,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他惊奇的了。
马车缓缓向前,燕辉等了半天没等到柳绰接下来的话,他想了想,还是主动挑起话题:“你是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吗?”
柳绰:“若只是灭口,杀人者一般会选择趁夜杀人,一来有夜色遮掩,二来入夜后府中护卫下人懒怠不容易被察觉。”
“是哦,但是凶手却选择在清晨、在所有人最清醒的时候杀人,”燕辉思索着,“这倒是更像是......”
恨不得所有人知道,或者说生怕此事闹不大?
柳绰:“是的,所以此事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种警告。”
燕辉:“警告?警告什么?”
柳绰摇摇头:“也许是不要再调查齐泽林的事情,也许是其他的,也许要警告的事情还在后面。”
燕辉瞥见柳绰面沉难展的沉思模样,突然想到柳绰要来许府拜访是早就确定的事情,所以昨晚杀人和今晨杀人最大的差别就是柳绰还会不会走这一趟?燕辉下意识抓住柳绰的手腕:“你......”
你会有危险吗?
柳绰疑惑地看向燕辉。
燕辉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松开柳绰的手向后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