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神界去了。

长殽山山颠是漫天大雪，触及裸露的肌肤，有一瞬冰冰凉凉，雪中漫了几步，踏进宫殿檐下，回头而望飘扬雪花，恍惚有一眼错觉，有个小姑娘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玩得不亦可乎。

定睛细瞧，只有一地白雪。

“哐啷——”殿门轰然开启。

楚伊未进去，仍在赏雪，不由夸赞：“真不愧是天尊的长殽山，人界亦有大雪纷纷，可还是此处最惑心魄。”

韫洋笑道：“如此喜欢，以后想来就来。”

她的反应在韫洋的意料之中。

从外面看，长殽宫普普通通之貌，穿过殿门，即是空旷的大殿，走过殿厅，通过侧门拐进长廊，眼前一亮，犹如是另一处天地，没有飘雪，没有阴天，天空蓝得不真切，云也不真实，顺着宽敞的大路望去，不知大路的尽头在何处。

一个个高耸的殿门，拐进便又是一个殿厅，这些是长殽宫下的无数个偏殿，整体显得极其大，足足可抵一个人族的王城。

一路打量，韫洋领楚伊到了一处偏殿前，门匾上的“澜寒宫”如此赫然，更令楚伊疑惑：“韫洋，你七百年前闭关，不会是在这个‘澜寒宫’罢？”

当年她去的是神界天宫里的澜寒宫。

韫洋嗯了一声，介绍道：“长殽宫指的不是一个殿，主殿是我师父的行宫，我师父，也就是帝桑天尊，他一手造出了这方奇境，余下的偏殿都是我们几个徒弟的。后来师父逝去，嘱托我打理此处，大家四处逍遥，都不怎么回来，所以才这么空旷。”

推开澜寒宫宫门，一墙之隔内的虚空，又有些奇怪，与外面有不同，竟是在下雪。

四处晃了一圈，楚伊率先在亭中棋盘处坐下，桌上瞬息生成茶香，缓缓各斟一盏茶，将心中之惑道出：“传闻帝桑天尊有造物之力，此力如此神奇，不知天尊消散后，此造物之力是否也会随之消逝？”

造物之力即能凭空造出万物，或是催促天下生灵诞生。

韫洋直言道：“造物之力仍存，但极其稀少。”

“那世上有没有一种可能，前任魔尊原绮也拥有造物之力？我听说她会为人族造仙身魔身之类的。”楚伊满脸好奇，完全就是懵懂稚子般的面孔。

但其实她在试探原绮是否有造物之力。她和须岁皆因她而生，若她没有造物之力，如何能使她们变成两个为了复活她而造出的容器？

韫洋微怔，唇角微微上扬，抬眸瞧了眼低头玩茶水的她，顺势透露更多信息，缓缓道来：“原绮她算是我师姐，她没有造物之力，但有师父留下的神咒，这些咒蕴含造物之力，略加法术催化，便能造出世间未有之物。”

“原来如此。”楚伊了然于心，斟酌话中语，忍不住又问：“为何说她算是你师姐而不是确切的师姐？”

“师父教她修行，但不曾正式收她为徒，她也不曾唤过一句师父，有实无名，可算是师姐，但若依据男女之情，他们又非师徒之恋，严格而论，她该是我师娘。”

惊得手中的茶杯摔破消散。

楚伊双目铮亮，惊讶不已：“原绮？她？她不是心悦浮珏吗？怎么又跟你师父有关了？！”

“过去我怎么说来着？叫你少去茶楼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戏，有不懂之处多来问我，可你不听劝。”韫洋无奈摇摇头，余光在窥视她的神情，笑意愈加玩味。

楚伊双掌合起，朝他拜了拜，可怜兮兮：“这不是怕麻烦你嘛，我错了，你快告诉我！”

韫洋被她逗笑：“当年我无意得知此情，世人并不知，试问原绮曾遇过我师父那样的男子，寻常人族之子又怎能入她眼？”

帝桑天尊在世时，不是神界之主，而是公认的五界之主。

楚伊疯狂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说法，并唾弃传闻真不可信！

“师父归化前，利用最后的造物之力捏了许多咒，其中有个是不死之咒，也就是说原绮会永恒不死，一般的法术都无法伤她，只有师父留存的些微神力可伤之。后来的她，开始故意挑事，一心求死，浮珏就是她的一个借口罢了。”

“各界见她如此癫狂，便以各种名义企图诛杀之，当年我和阿满欲去阻止这场无妄之战，未曾想，原绮竟是故意引我去，最后借我师父隐在我身上的神力自毁了。”

“等等等……”楚伊因“阿满”之名心悸，转而又是一脸苦恼，凝思片刻，问道：“所以这算是殉情？”

“我无法揣测其意，但以她的性子，绝对是在下一盘大棋，棋盘是何处，棋子是什么，棋局结果会如何，天下众生皆是一无所知。”

楚伊不禁深思这句话。

若须岁和她是棋子，棋盘即是整个天下，那棋局最终的结果又会是什么？肯定不单单是她复活归来那么简单。

韫洋刻意之言，迟迟不见她发问，直接道：“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闻言，回神一笑，随口编了句：“什么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