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篇11
“轰隆——”炼狱之门敞开,温婳随后而入。刑具挂满墙面,地面血迹斑斑,些许血腥味钻进耳孔,心随之颤抖,不知是否中了计,她侧视了一眼,只见姜宁玉手一挥,此番血腥之景,瞬间便凭空消失。
“老东西,你这多久没清理了?”姜宁甚是嫌弃。
“哎?你这作甚?若不如此摆着,哪日冥王来查,可不得治老夫的罪?”老者愤愤现身,脚下的链锁哗哗作响,步子些许沉重,他只迈了三步,便停在原地等候。
瞥见温婳,皱了下眉:“又来害老夫?”
像是鬼判又像是囚魂,温婳分不清老者的身份。
姜宁反驳道:“规矩是你定的,何来害你之说?”
“哦?”老者来了精神,坐到坐具上。
这时温婳还是满心疑惑,后来才知,该鬼判自作主张,与他谈论九黎国事,即可免除刑罚。
待姜宁、温婳先后入了座,他迫切催促道:“快说!”
姜宁也不绕弯子,直言道:“伯绥乱了数年,本将是要亡国,但前些日子,九黎出手了,瞬间逆转了局势。”
“什么?”他们异口同声。
老者不解:“为何?九黎不是不可出兵?”
“听闻九黎女帝截获了一纸文书,此信出自叛军之手,谗言九黎先帝无能,女帝护夫心切,铁骑即刻踏遍了伯绥,杀光了所有叛军,扶先王幸存的旁系登了位!”
“原…九黎女帝之举,堵不住众仙之口,九黎当下如何?帝位可是易了主?”
老者急不可耐,细纹皱成一团,面部扭曲,显得十分丑陋。
“怎么可能?天下众生,谁不知先帝是女帝的逆鳞?众仙欲发难,但无计可施,况且这叛贼作恶多端,若登上王位,多少伯绥人将因此受难?为了顾全大局,此事便罢了。”姜宁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啊,若九黎早半日出兵,温婳妹妹就不会到此了!”
老者似陷入沉思,已不闻其他言。
温婳唇角浅浅弯起,露出了第一抹笑,苦涩而无奈:“命中有此劫难罢了。”
语毕,温婳微怔,她从未透露过她的来历,姜宁是如何知晓的?两人初识,却肯无欲无求助她?
姜宁轻抚了一下她,起身将行,笑道:“那就如此罢,照料好温婳妹妹!”温婳欲问却失了良机——是鬼判叫了她,她不得不回应,闻言道:“姑娘,可会下棋?”
“会一些。”随话音落下,姜宁无影,棋盘乍现,温婳便挪至对面。
她在第九炼狱,并不是清闲度日。她偶尔会陪老者下下棋,次次满盘皆输,但不敢有怨言,顺着其意。其他大部分时日里,她或是在吸纳鬼气修炼,或是潜心钻研仇杀鬼魂之事。
一晃四十年,离开炼狱的那日,她便直奔生死殿,挑了几张疑似仇杀的命簿,以鬼力盘旋其身,瞬息间,她已身处人界,神情失了平日的云淡风轻,满是欣喜与期许。
她要去验证,四十年来,好不容易摸索的结果。
鬼差蜂拥散开,朝四面八方而去,生死殿霎时清静了几分,但又有鬼气汹涌聚形,殿中央现出了姜宁的模样,扫了一眼特定的案几,却是空无一物,她脸上的笑意瞬变:“鬼君?你未将仇杀鬼魂的命簿分开?”
“分了!少诬赖我!”生死鬼君气鼓鼓叉腰,低眼瞧去,瞬息傻了眼,她急忙上前,围着案几转了一圈,喃喃不休:“怪了!怪了!我明明分好的!”
另一张案几上,又生了几张命簿,她拾起细瞧,但毫不相干。
脑海中闪过一张笑颜,四十年来,从未见过的欢颜,方才,她在离开前笑了!
生死鬼君惊呼:“温婳!”
“她取走了?”见鬼君点头,姜宁神色慌张,连忙瞬移出冥府。
下一刻,三两鬼差进殿时,他们甚感奇怪,生死鬼君不知为何,一直在抱头哀嚎,似是遇到什么不得了之事。
姜宁片刻不敢耽搁,怕迟了一步,便阻止不了温婳,若冥王得知此事,谁都无法为她兜底。
宗隽追了一路,终于在分岔口处追上了姜宁,急切问:“发生了何事?”
姜宁不答,只道:“速速施法,寻找温婳!”
欲问是谁,但没有时间问,直将鬼力注入气团,使之缓缓分裂成两团,她往东方去,他朝西方出发,气团时而转南,时而转北,变化之速极快,他们沿路搜寻,再逐一向某处靠拢。
这时,多回辗转,已是半日之后。
望清楚眼前的这幕,姜宁总算是定下心来。
鬼力环绕着三个亡魂,锁魂链紧紧捆住,未有一丝缝隙,而他们亦未露痛苦,仿佛没有半点欲逃之念,正滋滋有味地欣赏,眼前这缠斗的画面,不时还感叹几句:
“啧,我输得心服口服!”
“我亦然,败在她手上不亏!”
“那一脚下去,魂身不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