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
毬场是矩形,周长一千步,地面是砸实的黄土,要是夏日尘土飞扬,地面还会浇上一层油,四面都用矮墙围上,防止比赛时马匹失控冲出,看台上视野宽阔,看客们来了不少,都是世家公子和贵女们,还有偷偷折返的关书白。
两队又各纳入一名侍卫补齐队员,杨清猝不及防地就被分了队,这会儿正穿着和三皇子一样的深红色锦衣,景星赴那队是墨绿色,真真儿是红配绿,一台戏。
随着龟兹乐的响起,两队入了场。
所有人骑着骏马手持马槌,袍服用腰带扎紧,下面穿着紧身的裤子和靴子,看起来十分利落。
马奴把马球放在毬场的中心,一通响鼓,两队骑手们骑着骏马,飞快地冲向球场中央,马蹄踏在黄土上发出激越的节奏。
邓四的汗血宝马马影飘忽,冲在最前,他挥舞马槌将球传给三皇子,三皇子轻巧的接过,想要直击球门,景星赴上前去挡,场上马影飘忽,让人目不暇接。
双方人马一来一往,蹄声响爆,都在追着球紧撵。
太阳缓缓西斜,橙红色的余晖洒在毬场上,邓四汗血宝马的劣势渐渐凸显,到底不是特训过的马匹,勇猛有余,配合不足。
铁一抢到了这个球,他挥起一杖,球在空中滑行,下落的时候三皇子、杨清、景星赴都底下举着马槌等着,最后还是被景星赴抢到了,他一个挑球传给身后八步之外的王冕,最后离雕红画彩的小门只有五步远的时候,王冕一个远射。
球进了。
看台上一阵掌声欢呼。
铁一和侍卫都兴奋地上前跟王冕拥抱,景星赴骑着高头挺胸的骏马,不紧不慢地下马捶了他肩膀一记。所有的怨仇都被一种强烈的高兴之情所淹没,王冕的喜悦不言而喻,两人也算握手言和。
和这边的喜悦氛围不同,三皇子一队愁云惨淡,邓四满头大汗,还有他的汗血宝马也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小太监给三皇子送上汗巾,杨清白着脸站在一旁用衣袖拭汗。
邓四苦着脸去跟景星赴讨价还价,“景世子,这五十万两一场比赛,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王冕这会儿倒是维护起景星赴了,反唇相讥:“哪有比完赛再来还价的?”
杨清被五十万两四个字炸得浑身发麻,他抖着嘴唇问,“什么五十万两?”
关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对于这个顶替他的位置最后输了五十万两的倒霉鬼,他面露同情,“就你们刚才的比赛,是下了注的。”
五十万两?杨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不稳,旁人不知,只当他是方才打马球累的。
三皇子尽显皇家风范,他率先吩咐小太监,“一会把银子送顺王府去。”
景星赴拍怕铁一,“还不谢谢三皇子,你就接着三皇子的赌注博个好彩头。”
邓四还想耍赖,“景哥哥,我真的没那么多银子……”
景星赴把他的身子一扳对上王冕,“求你王哥哥去。”
关书白在一旁幸灾乐祸,“邓四,要不要用你的汗血宝马抵债?”
王冕想到刚才毬场上那马的表现,表情充满嫌弃,“别,还是给我银子吧。”
周围的环境和声音都模糊而遥远,杨清好像被一层迷雾笼罩着,声音都被隔离了,大家的调侃声他根本就听不到。
直到关书白拍了他第三次,他才终于回神,一抬头就对上景星赴玩世不恭的眼神,那双眼眸微微眯起,笑着问;“杨公子不会耍赖吧?”
回府的路上,杨清步履蹒跚,身心俱疲,好像背负着重重重压。
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己踢了一场马球就欠下了五十万两银子,简直像天方夜谭一样。
他害怕看到刘臻轻视的眼神,更害怕看到守备的冷漠和鄙视,他怀念起了一双温柔的眸子。
当天是乡试出结果的日子,没有报喜的人上门,杨清看着落榜的乡试名单,无力地闭上眼睛。
夜幕降临,街上熙熙攘攘,喧嚣声中,他孤独地坐在一个角落,手中拿着一瓶烈酒。那张落榜名单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字迹模糊了,仿佛一切都在他眼前变得模糊不清。他低下头,一饮而尽,烈酒在喉咙间烧灼着,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只有胸口一阵疼痛。
杨清在一片迷茫中徘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坚持,为下一次机会努力,还是放弃,寻找别的道路?这些问题让他觉得头疼,仿佛一切都变得无法预测。
喝得醉醺醺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明天的太阳,他只想继续喝,让自己暂时忘却一切……
醉眼迷蒙中一双温柔的眼眸对上他,身后的月光给苏锦娘镀上了一层朦胧,她轻轻地搀扶起他,慢慢把他带出酒馆,没有任何怨言和责备,只是默默地他带回十里船坊。
那时候他并不是完全绝望的,心中还有一丝希